翌日清晨,薄雾尚未完全散去,黑苗寨便笼罩在一片压抑的躁动中。
昨夜云无涯当众宣告“主权”的行径,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已扩散至整个寨子。叶知秋几乎能感觉到那些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充满了好奇、探究,甚至……几分不易察觉的同情?
她面无表情地跟在云无涯身侧,努力忽略心底那丝挥之不去的异样感,将注意力集中在周围的环境上。沈千山则显得更加焦躁,一夜未眠的痕迹清晰地刻在他眼底。
引路的苗人将他们带到了寨子边缘一处相对僻静的竹楼,大祭司已在那里等候。她那双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云无涯身上。
“圣使昨夜休息得可好?”大祭司的声音如同枯叶摩擦。
“尚可。”云无涯摇着扇子,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贵寨的‘待客之道’,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大祭司干瘪的嘴角扯动了一下,算是回应了他的讽刺。“圣使此来,是为了那个汉人女子芸娘?”
“正是。”沈千山迫不及待地接口,“还请大祭司告知小女下落!”
大祭司沉默片刻,手中蛇杖轻轻顿地:“芸娘的下落,老身确实不知。但她失踪前,最后见过她的人,是岩刚。而岩刚……”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向云无涯,“昨夜酒后失态,冒犯了圣使和这位姑娘,此刻正在禁闭思过。”
云无涯挑眉:“哦?那正好,我有些问题,想当面问问这位岩刚勇士。”
大祭司没有反对,示意手下带路。
所谓的“禁闭室”,是寨子后方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
岩刚被铁链锁在石壁上,看到他们进来,尤其是看到云无涯和叶知秋时,眼中立刻爆发出仇恨的光芒。
“汉人!你们还敢来!”他挣扎着,铁链哗啦作响。
云无涯无视他的愤怒,踱步上前,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平静地审视着他:“芸娘在哪里?”
“我不知道!”岩刚梗着脖子吼道。
“不知道?”云无涯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幽暗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清晰,“那你告诉我,你身上这‘同心蛊’的子蛊,又是为谁而种?”
此言一出,不仅是岩刚脸色剧变,连旁边的大祭司和沈千山都露出了惊容。叶知秋虽然不懂蛊术,但听名字也觉不妙,下意识地握紧了刀。
“你……你怎么知道?!”岩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我是神医,亦是毒医。”云无涯语气淡漠,“蛊毒不分家。你气息浮躁,眼带赤丝,心脉处有异虫盘踞之象,正是中了‘同心蛊’的征兆。此蛊一母一子,中子蛊者,会对身怀母蛊之人产生无法抗拒的迷恋与服从。告诉我,母蛊在谁身上?是不是芸娘?”
山洞内一片死寂。
岩刚死死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抵抗着什么,但眼神中的挣扎却越来越弱。最终,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道:“是……是芸娘。她给我种了子蛊……让我带她来黑苗寨,帮她找……找‘血枫林’里的东西。”
“血枫林?”大祭司脸色骤变,“那是寨中禁地!外人不得入内!”
“她找什么?”云无涯追问。
“我……我不知道……”岩刚眼神迷茫,“她只说很重要……拿到东西,就帮我解蛊……可是,三天前她进了血枫林,就再也没出来……”
沈千山听得心惊肉跳:“血枫林里有什么危险?”
大祭司面色凝重:“血枫林终年弥漫血色毒瘴,林中多毒虫猛兽,更有……先祖留下的守护禁制,擅入者,九死一生。”
“芸娘……”沈千山脸色惨白,身形晃了晃。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原本颓丧的岩刚,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叶知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般,嘶吼道:“主人……主人要试试你的身手!拿下她!”
他话音未落,竟猛地挣脱了原本看似牢固的铁链(显然之前是伪装),如同疯虎般朝叶知秋扑来!他的目标明确,双手成爪,直取叶知秋咽喉,速度快得惊人,完全不像被囚禁一夜之人!
“小心!”云无涯脸色一沉,袖中银光一闪。
但叶知秋的反应更快!
几乎在岩刚暴起的瞬间,她已侧身滑步,长刀并未出鞘,连带着刀鞘精准无比地格开他袭来的双爪,同时左腿如鞭般抽出,狠狠踢在他的肋下!
“砰!”一声闷响。
岩刚痛哼一声,攻势一滞。但他眼中红光更盛,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再次悍不畏死地扑上,招式更加狠辣刁钻,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叶知秋眼神冰冷,刀鞘舞动,化作重重影幕,将他的攻击尽数挡下。她的身法灵动迅捷,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杀招,刀鞘点、戳、扫、砸,每一次都精准地落在岩刚的关节和穴道之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山洞内拳风呼啸,身影翻飞。
云无涯并未再出手,他站在一旁,目光紧紧跟随着叶知秋的身影,眼神深邃。他看得出,叶知秋并未下杀手,显然是想生擒对方。
沈千山和大祭司等人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数十招过后,岩刚的动作开始变得迟滞,叶知秋觑准一个破绽,刀鞘如同毒蛇出洞,猛地点在他胸前膻中穴上。
岩刚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眼中的红光也迅速消退,恢复了之前的迷茫和痛苦。
叶知秋还刀而立,气息微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看向云无涯,眼神带着询问。
云无涯走上前,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岩刚的状况,眉头微蹙:“他被催眠了,或者说,是被母蛊远程激发了凶性。对方的目标,果然是你。”他抬头看向叶知秋,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后怕和毫不掩饰的赞赏,“身手不错。”
叶知秋别开脸,平复着呼吸,没有回应他的夸奖,只是问道:“现在怎么办?”
云无涯站起身,目光转向山洞外血枫林的方向,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
“既然有人千方百计地想引我们进去,”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凛冽的寒意,“那我们就去这龙潭虎穴,闯上一闯。”
他看向大祭司:“大祭司,血枫林,我们非进不可。还请行个方便,提供些抵御毒瘴之物。”
大祭司看着地上昏迷的岩刚,又看看态度坚决的云无涯和叶知秋,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罢了。老身可以给你们一些避瘴的药物和地图。但能否活着出来,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她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看向云无涯,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圣使,血枫林里的东西,或许……与您也有些渊源。万事小心。”
云无涯眸光微闪,点了点头。
叶知秋看着云无涯凝重的侧脸,心中那股不安再次升起。血枫林,芸娘,同心蛊,神秘的“主人”……这一切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他们,正一步步被卷入中心。
她深吸一口气,将长刀握得更紧。
无论里面有什么,她都会与他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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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毒瘴,诡异禁制,潜伏的杀机……云无涯和叶知秋即将踏入九死一生的禁地。芸娘是生是死?那试图试探叶知秋身手的“主人”究竟是谁?大祭司那句“与您有些渊源”又暗示着什么?而在生死边缘,并肩作战的两人,压抑已久的情感是否会彻底爆发?
“云无涯,若我这次出不去了,你欠我的工钱,记得烧给我。”
“呵,想得美。你的债,我要你活着,一辈子慢慢还。”
(第八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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