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衣阁二楼,无形的风暴在肆虐!
叶知秋的刀光斩在那古老织机上,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那织机不知是何材质所造,坚硬异常,刀锋划过,只留下了一道浅痕,但机身上流转的幽光却为之一滞!与此同时,织机上那半匹“眼睛”锦缎仿佛受到了刺激,其上密密麻麻的眼睛图案疯狂蠕动,投射出更加浓郁的精神污染,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扎向叶知秋的识海!
叶知秋闷哼一声,刀势却丝毫不乱,“吟霜”刀锋回转,凛冽的刀意如同寒潮爆发,将侵袭而来的精神污染强行冻结、斩碎!她步伐变幻,刀光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雪幕,护住周身,同时不断寻找着织机的薄弱之处。
另一边,云无涯的银针如同拥有生命,精准地钉入楼下织女像的双眼!那石像眼中的红光瞬间黯淡,发出一声细微的、如同琉璃碎裂的声响!他身形如鬼魅,在二楼狭窄的空间内穿梭,指尖不断弹出药粉与银针,破坏着那些作为阵法节点的陈旧物件——一个歪倒的花瓶,一幅残破的画卷,甚至是一块地砖的特定位置!
每破坏一处节点,空气中那粘稠的无形丝线便淡去一分,老妪手中“织梦罗盘”的光芒也随之摇曳不定!
“你们……找死!”老妪又惊又怒,她没想到这两人不仅武功高强,对阵法和精神力量的运用也如此精通!她干瘦的身体因全力催动罗盘而微微颤抖,嘴角渗出一丝黑血,显然负荷极大。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织梦罗盘”上!
“以血为引,万梦沉沦!”
罗盘中央的“惑神晶”骤然爆发出血色的光芒!整个天衣阁的精神力场瞬间变得狂暴而混乱!不再是试图拖人入梦,而是化作了无数尖锐的、充满了怨恨、恐惧、贪婪种种负面情绪的精神尖刺,无差别地向着云无涯和叶知秋疯狂冲击!同时,那台古老织机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其上“眼睛”锦缎的图案扭曲、凸起,仿佛要挣脱布料的束缚,化为实质的怪物!
这已不再是悄无声息的汲取,而是图穷匕见的灵魂绞杀!
“小心!她狗急跳墙了!”云无涯急喝,脸色也凝重了几分。这种纯粹的精神冲击,比刀剑更难防御。他双手迅速结印,一股平和却坚韧的精神力量以其为中心扩散开来,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勉强抵御着那血色精神风暴的冲击,但屏障也在剧烈波动,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
叶知秋首当其冲,感觉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扎入脑海,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动作瞬间迟滞!更要命的是,那些负面情绪如同毒液般试图侵蚀她的意志,无数幻象在眼前闪现——师父失望的眼神、云无涯倒在血泊中的场景、独自一人被困在无尽黑暗中的恐惧……
“滚开!”她发出一声清叱,眼中厉色一闪,强行将喉头的腥甜咽下。“吟霜”刀发出一声高昂的刀鸣,她不再被动防御,而是将自身那历经生死磨砺、坚不可摧的意志力,尽数灌注于刀锋之中!
刀势一变!不再追求招式的精妙,而是化繁为简,只有最纯粹、最极致的——斩!
一刀斩出,刀意凝若实质,如同破开混沌的第一缕光,无视那些虚幻的精神冲击,直指本源——斩向那维系着一切精神力场的核心,老妪手中的“织梦罗盘”!
这一刀,蕴含着她一往无前的信念,斩破虚妄,只存真实!
“不——!”老妪瞳孔骤缩,感受到那刀意中蕴含的、足以斩断一切精神联系的可怕力量,发出了绝望的尖叫!她拼命将罗盘护在身前,血色光芒凝聚到极致!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并非来自罗盘,而是来自那台古老织机!在叶知秋那凝聚了至坚意志的刀意波及下,织机终于承受不住,从中断裂!其上那半匹诡异的“眼睛”锦缎瞬间失去所有光泽,化作凡布!
织机被毁,阵法核心受损,老妪手中的“织梦罗盘”光芒急剧闪烁,随即“砰”的一声,中央那颗“惑神晶”竟出现了道道裂纹!
“噗!”老妪如遭重创,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手中的罗盘也脱手掉落在地,光芒尽失。
弥漫在阁楼内的狂暴精神力场如同潮水般退去,那些无形的丝线和精神尖刺瞬间消散。
云无涯压力一轻,立刻闪身至叶知秋身边,扶住她微微摇晃的身形。叶知秋脸色苍白,额角满是冷汗,刚才那一刀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心神之力,但眼神依旧清亮锐利。
“没事吧?”云无涯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叶知秋摇了摇头,目光冷冷地看向那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老妪。
云无涯走到老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说,幽冥教在锦官城到底有何图谋?除了你,还有谁?”
老妪抬起头,怨毒地看着他们,嘶声道:“休想……圣教大业……岂是你们能阻……”
她话音未落,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诡异的决绝,猛地抬手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云无涯眼神一厉,出手如电,一枚银针瞬间刺入老妪手臂穴道,让她手臂僵在半空!
“想死?没那么容易。”云无涯声音淡漠,“你身上背负着数条人命,还有满城织工被扰乱的心神,岂能让你一死了之?”
他蹲下身,指尖连点,封住老妪周身大穴和内力,又喂她服下一颗令其浑身无力、神智却保持清醒的药丸。
“带回府衙,慢慢审。”云无涯对叶知秋道。
叶知秋点头,目光却落在那个掉落在地、裂纹遍布的“织梦罗盘”上。她走过去,用刀尖小心地将其挑起。
就在这时,那罗盘残存的幽光忽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道极其隐晦的精神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向着某个特定的方向传递了出去!
云无涯和叶知秋同时心生感应,猛地抬头望向那个方向——正是锦官城中心,“锦绣坊”所在的位置!
“看来,我们猜得没错。”云无涯眼神锐利如刀,“锦绣坊,才是真正的老巢。刚才那道波动,是报信,还是……召唤?”
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惨淡的月光透过破窗,照进这弥漫着尘埃与阴谋的古老阁楼。
真正的对决,似乎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零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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