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灰色的毁灭光束,凝聚着阿公被污染的毕生修为与混乱规则的恶意,如同死神的指尖,已触及凌薇薇眉心的皮肤,那冰冷的触感与灵魂层面的撕裂痛楚先行传来。
修目眦欲裂,风刃拼尽全力斩向光束,却如同螳臂当车!夏宇的防御程序光芒大盛,试图扭曲光束路径,却收效甚微!雄哥、夏天、夏美的惊呼声被拉长,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凌薇薇的瞳孔中,倒映着那抹急速放大的灰色,以及阿公脸上那扭曲的、非他的笑容。
要死了吗?
死在自己竭尽全力想要拯救的亲人手中?
不!
就在这千钧一发、意识即将被死亡阴影彻底吞噬的瞬间——
她灵魂深处,那经历了银时空淬炼、于绝望中萌发的“秩序原点”,仿佛被这源自至亲的致命一击,这充满了矛盾与悲剧的场景,彻底激活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
不是力量的爆发,不是规则的对抗。
而是一种超越了当下生死、穿透了无尽时空的……洞察!
她的“视野”在刹那间无限拔高,仿佛脱离了躯壳的束缚,跃升到了一个难以言喻的维度。她“看”到的,不再仅仅是夏家小院的危机,不再是铁时空上空的云涡。
她“看”到,无数细密的、灰色的规则“丝线”,以那些云涡为节点,如同蛛网般蔓延渗透进铁时空的底层规则,并向着更遥远的其他时空延伸!而在那“蛛网”的源头,在无尽虚无的深处,一双冰冷的、由纯粹计算与混乱构成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里,注视着她在绝境中的挣扎!
她也“看”到了阿公意识深处,那被灰色指令外壳囚禁的、属于夏流本身的灵魂,正在发出无声的、痛苦的咆哮,那咆哮中充满了对被控制的愤怒,以及对可能会伤害到团团的……极致恐惧!
(原来……是这样……)
一个明悟,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照亮了她的心间。
暗影本尊和“引导者”,它们不仅仅是在破坏,更是在进行一场残酷的实验!它们在测试她的“秩序原点”的极限,测试她在亲情与规则、在守护与毁灭之间,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它们想看到的,是她为了自保而摧毁阿公?还是为了拯救阿公而被污染同化?无论哪种结果,都是“秩序”向“混乱”的屈服!
电光火石之间,凌薇薇做出了她的选择。
她没有防御,没有闪避,甚至没有试图去“净化”那道毁灭光束。
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举动——她散去了周身所有的秩序之力,撤掉了所有的防护,完全敞开了自己的身心,甚至主动引导着那缕与阿公灵魂连接的、微弱的秩序丝线,迎向了那道毁灭性的灰色光束!
她要将这致命的攻击,连同其中蕴含的被污染的阿公之力,以及那层冰冷的指令外壳……全部接纳进自己的秩序原点!
这不是自杀,而是……包容!承载!
她要向那冰冷的观察者证明,真正的秩序,并非排斥与毁灭异己,而是拥有容纳并转化一切混乱的胸怀与力量!
“不——!”修发出了绝望的嘶吼,以为她放弃了抵抗。
然而,就在灰色光束彻底没入凌薇薇眉心的刹那——
奇迹发生了!
那足以湮灭一切的混乱力量,在触及她灵魂深处那不断生灭的秩序原点星璇时,并未引发爆炸,反而像是百川归海般,被那旋转的星璇强行卷入、分解、重组!
指令外壳被碾碎成最基础的规则碎片,阿公被污染的异能被剥离出混乱属性,提纯为最本源的灵魂能量!
这个过程狂暴而痛苦,凌薇薇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投入了宇宙熔炉,每一寸都在被撕裂、锻造!她的七窍开始渗出金色的血液,身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电路般明灭不定的秩序纹路!
但她紧咬着牙,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盛!
她“秩序原点”的星璇,在承载、转化这庞大的外来力量过程中,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体积也在微微膨胀,其核心那一点“定义”的权柄,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稳固!
外界,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那道射向凌薇薇的灰色光束消失了,而凌薇薇并未如预料中那般倒下,反而悬浮在半空,周身散发着一种混乱与秩序交织的、极不稳定的恐怖气息!
而被剥夺了所有力量来源的阿公,眼中那空洞与暴戾如同潮水般褪去,指令外壳彻底崩碎带来的反噬让他闷哼一声,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身体一软,向后倒去,被眼疾手快的夏天和夏美一把扶住。
“阿公!”雄哥急忙上前探查,发现阿公虽然极度虚弱,昏迷不醒,但那股令人不安的混乱气息已经消失,只剩下本身醇厚却受损的异能波动。“他……他好像摆脱控制了!但是……团团她……”
所有人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空中气息剧烈波动的凌薇薇。
修想冲上去,却被一股无形的、混乱与秩序交织的力场推开。
此刻的凌薇薇,正处于一个极其危险而又关键的蜕变节点!
她正在以自身的秩序原点为核心,强行“消化”阿公那被污染的力量和混乱规则的碎片!成功了,她的力量和对“秩序”的理解将更上一层楼;失败了,她将被这庞大的混乱力量撑爆,或者……被其同化!
就在这平衡即将被打破的边缘——
那道熟悉的、清越的琴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琴音不再遥远,仿佛就在夏家小院之外!琴音中蕴含着一股奇异的、如同月光般清冷皎洁的力量,这力量并不强大,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与协调的意境,如同润滑剂般,悄然渗入了凌薇薇周身那狂暴冲突的能量场中。
琴音的介入,让那原本濒临失控的秩序与混乱的平衡,出现了一丝微妙的缓和。
凌薇薇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灵魂中那撕裂般的痛苦减轻了些许。她福至心灵,引导着秩序原点,开始按照那琴音中蕴含的某种玄奥韵律,调整着内部能量的流转与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凌薇薇周身那狂暴的气息终于逐渐平复、内敛。她缓缓从空中落下,双脚触地时,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被一直紧盯着她的修及时扶住。
她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仿佛经历了千年的洗礼,变得更加深邃、通透。眉心的秩序原点印记已然隐去,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与之前……不同了。
她看了一眼昏迷的阿公,对雄哥轻声道:“阿公没事了,只是消耗过度,需要静养。”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有着令人信服的安定力量。
然后,她目光转向小院之外,那琴音传来的方向。
琴音,在她成功稳定下来的那一刻,便悄然停止了。
“刚才的琴声……”修疑惑地看向外面。
凌薇薇摇了摇头,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那个抚琴的身影。“他(她)没有恶意,是在帮我。”她顿了顿,感受着体内那变得更加凝实、仿佛能承载更多规则的秩序原点,低声道,“而且……我好像,知道下一个‘云涡’的核心在哪里了。”
她抬起手指,指向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向——
铁时空异能行者学院,禁闭室的方向!
那里,关押着之前因为各种原因,包括被魔化、异能暴走等,而被隔离的危险分子!
凌薇薇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
“它们……在利用人心最深处的‘黑暗’与‘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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