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玉简躺在徐立掌心。
冰凉。
“昆仑有请。”
四个字，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但留下的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昆仑……”
沈清舞轻声念着这两个字。
“是那个昆仑吗？”
林景渊缓缓摇头。
“不是山。”
他的声音很沉。
“是代号。”
“紫枢阁最高危机应对机制的代号。”
老人看向徐立。
眼神复杂。
“只有在关乎整个传承存亡，或者世界面临不可抗危机时……”
“这个机制才会启动。”
“上一次启动……”
他顿了顿。
“是七十年前。”
徐立握紧玉简。
“启动之后呢？”
“所有残存的守护者力量会集结。”
林景渊说。
“共享情报，统一行动。”
“动用最古老的预案和资源。”
“不惜一切代价……”
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阻止灾难。”
房间里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明白了这句话的分量。
“所以……”
徐立抬起头。
“我们揭开的真相……”
“已经惊动了所有还活着的守护者。”
林景渊点头。
“你的那封密报，我通过最古老的渠道传出去了。”
“三个小时。”
“就收到了‘昆仑’的回应。”
他看向徐立。
眼神里有欣慰，也有沉重。
“徐立，你已经被推到了舞台中间。”
“从现在起……”
“你肩上扛的，不止是沈家，不止是林家。”
“是所有还相信守护之道的人。”
“所有……”
“还不想让世界变成地狱的人。”
徐立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
但沈清舞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上前一步。
紧紧握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
“我陪你。”
三个字。
很轻。
但很重。
徐立转头看她。
看她眼中的坚定。
看她毫无保留的支持。
他深吸一口气。
握紧她的手。
“好。”
然后，他看向林景渊。
“大外公，怎么回应？”
“玉简就是回应。”
林景渊说。
“它已经记录了你的气息。”
“三天后，会指引你去该去的地方。”
“见该见的人。”
徐立点头。
把玉简小心收好。
“这三天……”
“我们还有事要做。”
话音刚落。
李国良匆匆推门进来。
脸色难看。
“出事了。”
他看向徐立。
“赵家那边。”
“逐光会的人登岛了。”
……
琉璃岛。
主别墅大厅。
赵振雄瘫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
对面站着三个人。
全都穿着黑色作战服。
戴着全覆盖面罩。
只露出冰冷的眼睛。
为首的一个人，袖口绣着暗金色的“黄”字。
不是“壹”号。
但那股压迫感，依然让赵振雄浑身发冷。
“赵老板。”
那人开口。
声音经过变声处理，金属般刺耳。
“司空先生让我来问问你。”
“你答应的事，什么时候办？”
赵振雄咽了口唾沫。
喉咙干得发疼。
“马……马上就办……”
“马上就办？”
那人向前一步。
“三天前你就说马上。”
“两天前你也说马上。”
“今天……”
他盯着赵振雄。
“你还在说马上。”
赵振雄浑身一抖。
“真的……真的是有困难……”
“官方查得紧……”
“手下都病了……”
“资金……”
“资金被冻结了对吗？”
那人打断他。
声音更冷了。
“那你能解释一下……”
“为什么过去二十四小时……”
“你有五笔资金，流向了巴拿马的匿名账户？”
赵振雄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我……我没有……”
“你有。”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份打印文件。
甩在赵振雄脸上。
纸张散落。
上面是清晰的转账记录。
时间、金额、流向……
分毫不差。
“赵老板。”
那人俯身，凑近赵振雄。
面罩后的眼睛，冰冷得像毒蛇。
“你是不是觉得……”
“司空先生很好骗？”
赵振雄浑身僵硬。
他想说话。
但喉咙像被掐住，发不出声音。
“我……我没有想骗……”
“我只是……只是想留点后路……”
“后路？”
那人笑了。
笑声经过变声处理，扭曲诡异。
“赵老板，你是不是忘了……”
“从你接受司空先生资助那天起……”
“你就没有后路了。”
他直起身。
“司空先生让我转告你。”
“最后一次机会。”
“二十四小时内。”
“完成所有承诺的行动。”
“否则……”
他没有说完。
但赵振雄懂了。
否则，清除。
像备忘录里写的那样。
“我……我知道了……”
赵振雄声音发颤。
“我一定……一定完成……”
那人盯着他。
看了很久。
然后，转身。
带着另外两人，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
没有回头。
“赵老板。”
“别耍花样。”
“司空先生的眼睛……”
“无处不在。”
门开了。
三人消失在夜色中。
赵振雄瘫在沙发上。
浑身像被抽空了骨头。
他盯着地上的转账记录。
盯着那些他以为绝对隐秘的路径。
原来……
原来他一直都在被监视。
从始至终。
都没有逃出过那只手掌心。
他颤抖着手，摸向口袋。
摸向那部加密手机。
里面有李国良中间人留下的那个号码。
那句“如果风雨太大，或许可以考虑换条船”……
他想拨出去。
想求救。
想抓住这根最后的稻草。
但手指停在拨号键上。
停住了。
万一……
万一是陷阱呢？
万一是司空晦的测试呢？
万一拨出去……
下一刻，那三个黑衣人就会折返回来。
他盯着手机。
盯着那个号码。
盯着看了整整十分钟。
最后，他狠狠把手机摔在地上。
啪！
屏幕碎裂。
“啊——！！！”
他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双手抱头，蜷缩在沙发上。
眼泪流下来。
混着冷汗。
咸涩。
……
听涛别院。
李国良放下通讯器。
脸色凝重。
“赵振雄没打那个号码。”
他说。
“他忍住了。”
徐立站在窗边。
看着海面。
“他怕了。”
“怕这是陷阱。”
“怕司空晦在测试他的忠诚。”
“对。”
李国良点头。
“但他也快崩溃了。”
“逐光会只给了他二十四小时。”
“二十四小时后……”
他没说完。
但所有人都懂。
“那我们……”
沈清舞看向徐立。
“要救他吗？”
徐立摇头。
“救不了。”
“也救不得。”
他转身，看向李国良。
“李叔，赵家那些转移资产的秘密路线……”
“你手里有完整清单吗？”
李国良眼睛一亮。
“有。”
“几条关键的，都摸清楚了。”
“好。”
徐立走到地图前。
指着琉璃岛周边。
“选三条最重要的。”
“通过外围渠道。”
“‘不小心’泄露给逐光会的情报人员。”
他顿了顿。
“要做得自然。”
“像意外。”
李国良咧嘴笑了。
“火上浇油？”
“不。”
徐立眼神冰冷。
“是断他后路。”
“让他知道……”
“司空晦已经对他失去最后一点耐心。”
“让他……”
他看向窗外琉璃岛的方向。
“除了拼命，别无选择。”
……
一小时后。
琉璃岛码头。
那三名黑衣人登上快艇。
为首的“黄字”使者站在船头。
面罩下的脸看不清表情。
但眼神很冷。
“大人。”
一名手下低声问。
“赵振雄会听话吗？”
“不会。”
使者声音冰冷。
“他在给自己找后路。”
“但……”
他顿了顿。
通讯器突然响起。
他接起。
听了几秒。
眼神骤冷。
“知道了。”
挂断通讯。
他看向琉璃岛的方向。
看向那栋灯火通明的主别墅。
“赵振雄……”
他低声自语。
“你果然在找死。”
快艇发动。
划破海面，消失在夜色中。
别墅里。
赵振雄还瘫在沙发上。
他盯着地上的手机碎片。
盯着那些碎裂的屏幕。
眼神从恐惧。
到绝望。
最后……
泛起一丝凶光。
像困兽。
像走投无路的狗。
“我没有退路了……”
他喃喃自语。
“没有退路了……”
他慢慢站起来。
走到酒柜前。
拿出一瓶最烈的酒。
拧开瓶盖。
仰头灌了一大口。
酒精灼烧着喉咙。
但他感觉不到痛。
只有麻木。
和越来越清晰的……
疯狂。
“司空晦……”
他盯着酒瓶里的倒影。
盯着自己扭曲的脸。
“你不让我活……”
“那就……”
他狠狠把酒瓶砸在地上。
玻璃四溅。
“一起死！”
（第15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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