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怡贞心头那点不祥的预感,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扩散开来。她猛地扭头看向走廊尽头的窗户,夕阳的余晖刺眼,刚才那点金属反光早已消失无踪。
“不是错觉!绝对有人盯着!” 她后背瞬间沁出一层白毛汗。“青帮的?还是林楠笙的人?或者……两边都有?”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扔进玻璃罐里的蛐蛐,四面八方都是窥探的眼睛。
晚饭时,她食不知味,偷偷观察着父亲。朱孝先似乎对白天的风波一无所知,还在絮絮叨叨地关心她多吃点,说脸色不好。
朱怡贞心里酸涩,“爹啊,您闺女我可能要把阎王爷招家里来了,您还惦记着吃红烧肉呢!”
回到房间,她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心脏。但下一秒,一股邪火“噌”地冒了出来。
“怕有个屁用!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你们不是喜欢看吗?不是喜欢猜吗?行!本姑娘给你们演一出大戏!看谁先玩死谁!”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型——“驱虎吞狼,祸水东引”!
既然青帮因杏花巷的事盯上她和林楠笙,而林楠笙也想查清青帮的意图,那不如就给他们创造一个“狭路相逢”的机会!让他们自己去狗咬狗!
“对!就这么干!明天,我就当这个最靓的鱼饵,钓他个天翻地覆!”
翌日,天刚蒙蒙亮,朱怡贞就起来了。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一条看似素雅、实则剪裁极显身段的月白色旗袍,拎着一个精致的小手袋,对朱老爹说要出门去书店散散心。
朱孝先不疑有他,只叮嘱她早点回来。
一出朱公馆大门,朱怡贞就敏锐地感觉到,至少有三道视线从不同角度锁定了自己。“很好,演员和观众都就位了!”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没有直接去书店,而是像一只受惊后试图寻找安全感的小鹿,脚步慌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她专挑人多眼杂的地方钻,时而在一个橱窗前驻足良久,眼神空洞,仿佛惊魂未定;时而又突然加快脚步,钻进一条小巷,七拐八绕,让跟踪者疲于奔命。
“累死你们这些跟屁虫!” 她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脆弱模样。
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她朝着预定的“舞台”——位于法租界边缘、鱼龙混杂的“四马路”走去。
她知道,林楠笙的一个秘密联络点就在这附近。而这里,同样也是永鑫公司势力渗透的区域。
走到一条相对僻静的岔路口,朱怡贞突然停下脚步,从手袋里掏出那封准备发给顾慎言的“商业电报”密函,拿在手里,做出反复查看、犹豫不决的样子。阳光照在信封上,反射出微弱的光。
“快看啊!快看我这‘机密文件’!香不香?” 她内心疯狂呐喊。
果然,她感觉到暗处的视线变得更加灼热!甚至能听到不远处有轻微的、压抑的脚步声在快速接近!
“鱼上钩了!开演!”
朱怡贞猛地将信封塞回手袋,像是下定了决心,转身朝着林楠笙联络点所在的那家旧书店方向快步走去。步伐急促,带着一种“终于找到组织”的急切感。
就在她快要走到书店门口时,斜刺里猛地冲出两个穿着短打的汉子,一左一右堵住了她的去路!正是昨天永鑫公司那个铁塔般的阿彪和他的同伙!
“朱小姐,留步。”阿彪声音粗嘎,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我们张先生,想请您回去喝杯茶。”
“来了!青帮先动手了!” 朱怡贞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瞬间血色尽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想抢东西吗?!救命啊!”她死死捂住手袋,仿佛里面装着传国玉玺。
这边的动静立刻引起了骚动。路人纷纷侧目。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旧书店里也冲出来两个穿着普通、眼神却异常锐利的男子(林楠笙的人)!
他们显然也一直在盯着朱怡贞,看到青帮的人竟然敢直接动手抢人(抢“情报”),立刻现身阻止!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林楠笙的手下厉声喝道。
阿彪冷哼一声:“永鑫公司办事,闲杂人等滚开!”
“对对对!吵起来!打起来!” 朱怡贞内心疯狂打call,身体却瑟缩着往书店方向退,嘴里还不忘添油加醋:“他们……他们昨天就来找过我!还逼我收下金条!现在又要抢我的东西!无法无天了!”
这话一出,林楠笙的手下眼神顿时变了!永鑫公司?金条?逼收?这信息量太大了!难道朱小姐是被胁迫的?她手里的东西至关重要?
而阿彪那边也怒了!这女人竟然敢污蔑他们!还当着别人的面!张先生只是“请”她喝茶,什么时候逼她收金条抢东西了?
“臭娘们!胡说八道!”阿彪的同伙脾气火爆,伸手就要去抓朱怡贞的胳膊!
“你敢!”林楠笙的手下岂容他放肆,立刻上前格挡!
霎时间,四名大汉在街角推搡起来,骂声、拳头撞击声不绝于耳!场面瞬间失控!
朱怡贞则趁乱,“哎呀”一声娇弱的惊呼,像是被谁推了一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袋“恰好”脱手飞了出去,落在地上,那封密函从没扣紧的袋口滑出了一角!
“完美!道具已就位!” 她趴在地上,捂着脚踝(假装),哭得梨花带雨:“我的信!那是我爹要紧的商业电报!不能丢啊!”
这一下,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打架的四个人动作同时一滞!目光齐刷刷地盯住了地上那个信封!
商业电报?朱孝先的?能让永鑫公司如此紧张,让这女人拼死保护的,能是普通商业电报?林楠笙的手下眼中精光爆射!
阿彪也懵了!张先生只说要“请”朱小姐问问话,没提什么电报啊?难道这女人手里真有要紧东西?
就在这电光火石、所有人都被朱怡贞的戏码唬住、注意力全被那封信吸引的瞬间——
谁也没有注意到,路边一个穿着工装、像是电话局修理工的男人,推着一辆工具车,“恰好”经过混乱的中心。
车轮“不小心”碾过了那个掉落的手袋,又“不经意”地踢了一脚,将手袋和那封滑出一角的密函,一起踢进了路边的排水沟盖板的缝隙里!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没看见!”修理工慌慌张张地道歉,然后推着车飞快地消失在街角。
等打架的四人反应过来,冲过去查看时,手袋已经卡在排水沟里,被污水浸湿了一半。
阿彪粗暴地扯出手袋,掏出那封密函,信封湿漉漉的,字迹有些模糊,但隐约还能看出是些商业往来的内容,似乎……并没什么特别?
林楠笙的手下也凑过去看,眉头紧锁。
朱怡贞也适时地“挣扎”着爬起来,扑过去抢回手袋和信,哭得更凶了:“完了完了!电报湿了!我爹要骂死我了!你们都赔我!”
一场精心策划的“机密争夺战”,瞬间变成了一场“意外损坏私人财物”的闹剧。
阿彪和他同伙面面相觑,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厉害。再看周围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巡捕,知道今天这事闹大了也占不到便宜。
“晦气!”阿彪啐了一口,狠狠瞪了朱怡贞和林楠笙手下一眼,带着人悻悻离去。
林楠笙的手下检查了一下那封湿透的“商业电报”,确实没发现异常,又见朱怡贞哭得“真情实感”,只好先安抚她,并将她“护送”回家。
戏,落幕了。
朱怡贞坐在回家的黄包车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成功了!虽然过程有点惊险,但总算把水搅浑了!”
她回想那个“恰好”出现的修理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那封致命的密函,就这么被“意外”毁掉了?
而就在不远处的一栋小楼里,顾慎言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拿起桌上一封与朱怡贞那封一模一样的、但内容完全不同的“商业询价函”,划燃一根火柴,将其点燃。
火光跳跃,映照着他深邃的眼眸。
“小丫头,胆子不小,戏也挺足。” 他低声自语,“不过,漏洞也太明显了。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
他得亲自会会这个,能把上海滩搅得天翻地覆的朱家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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