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背对着他们，正仰头观察着悬浮在大厅上方的一面不断折射出各种几何光斑的菱形镜面。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风衣，身姿挺拔。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露出一张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英俊脸庞，正是齐轩亦。
齐轩亦看见沈言卿，眼睛微微一亮，嘴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种熟稔的调侃：“契约者大人，又见面了。”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此刻并非身处险境，而是在某个茶会上偶遇。
沈言卿对于这个称呼依旧有些不适应，平静地回应：“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齐轩亦从善如流，笑眯眯地说：“我跟顾冰块认识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也算是他一位很好的老朋友，那我叫你一声‘言卿’，不介意吧？”
他说话时，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沈言卿全身，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沈言卿能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至少目前没有，便点了点头：“怎么会，当然不介意。”
齐轩亦：“以后你要不叫我轩亦哥，我再怎么样也跟那家伙是老朋友了。”
沈言卿：“好，轩亦哥”
齐轩亦：“我以为你不会同意。”
沈言卿：“我不是傻子，不想死。”
齐轩亦又将目光转向沈言卿身后的星辰和玄诚，他的视线在玄诚身上停留了片刻，故作惊讶地微微捂住嘴：
“哎呀，真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位智慧之神大人的神使啊，真是失敬失敬。”
他话虽如此，脸上却看不出多少真正的“失敬”，反而更像是一种找到了有趣玩具的表情。
玄诚面对这种明显的调侃，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齐先生说笑了，比起您这位能在这种地方独自行动还如此游刃有余的‘独行侠’，我这点微末身份，才该说失敬。”
他刻意点出了“独自行动”和“游刃有余”，言语中带着试探。
言语间的试探如同无形的丝线，在两人之间拉扯。
两人就这样面带笑容，言语间互相商业吹捧、暗中试探，但实则是什么重要的底牌信息也没透露。
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微妙而紧绷。
星辰似乎不太适应这种虚伪的客套，他更关心实际的问题，于是直接开口问到：“齐先生，你的队友呢？”
他记得齐轩亦是有一位队员的，叫战戈。
齐轩亦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一些，他耸耸肩，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死了，他的意志不坚定，被镜子吞噬了。”
他顿了顿，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补了一句，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沈言卿，又很快移开，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对自己陈述。
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我的技能在这里没有多大用处，攻击性的能力很容易被镜面扭曲甚至反弹，所以……我救不了他。”
那一瞬间，他周身玩世不恭的气场似乎消散了些许，流露出底层一丝真实的无力感，但很快又被他用习惯性的笑容掩盖了过去。
星辰和玄诚闻言，神色都凝重了几分。星辰点了点头，带着一丝同病相怜的感慨：
“确实，说实话，我们的能力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用处。这个副本太诡异了，很多力量体系似乎都被压制或者扭曲了。”
沈言卿也开口道：“同样。” 他的言灵能力在这里需要极度谨慎地使用，生怕触发未知的反噬或者被镜面扭曲成可怕的效果。
短暂的沉默后，沈言卿望向齐轩亦，眼神认真：“齐轩亦，我能问你件事吗？不要谎言的那种。”
他需要确认一些关于方逸眠的猜测，这或许关系到后续的很多判断。
齐轩亦收敛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与沈言卿对视，几秒后，他点了点头：“你问，我保证不撒谎。”
他甚至还举起右手，做了个类似发誓的手势，虽然看起来依旧不那么正经。
沈言卿直接切入核心：“方逸眠最开始的信仰是谁，是否是自由之神？”
这个问题似乎触及了某个关键的节点。
齐轩亦沉默了下来，他微微蹙眉，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又像是在回忆。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比之前低沉了一些：“是。他最开始的信仰确实是自由之神。”
他肯定了沈言卿的猜测，但随即话锋一转，“至于他后面为什么要信仰黑暗与时间之神这两个完全不同阵营的神明，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这涉及到他个人的隐秘，我无权探知，也无法告知。”
虽然答案不完整，但确认了最初的身份，对沈言卿来说已经是很重要的信息。
他点了点头，真诚地道：“谢谢。”
齐轩亦笑了笑，重新恢复了那副轻松的姿态：“不客气。你可比那家伙礼貌多了。”
沈言卿心中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指向性，追问道：“谁？”
齐轩亦看向他，眼神带着一丝戏谑，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方才沈言卿询问的方向：
“当然是方逸眠呀齐，他每次找我要信息，连句谢谢都不说，理直气壮的，好像我欠他似的。”
他语气里带着点抱怨，但细听之下，却并非真正的厌恶，反而更像是一种对老熟人之间相处模式的习惯性吐槽。
沈言卿：“……哦。”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种熟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沈言卿点了点头，他沉默地走了几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突然抬头，看向齐轩亦，语气带着几分斟酌：
“轩亦哥，我还有个小问题想问，可能有点冒昧，如果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很抱歉。”
齐轩亦挑了挑眉，似乎对沈言卿这种认真的态度感到有趣，摆了摆手：“想问就问呗，我这儿没什么不能问的，回不回答看心情。” 他倒是坦率。
沈言卿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感觉你和顾云昭的气氛……怪怪的，你们为什么一见面就这么喜欢打架？”
他观察过，这两人之间并非单纯的敌对，更像是一种积怨已深的“习惯性”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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