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庞城头变换旗帜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西南方向便已扬起了魏国援军的尘头。公孙痤率领的三千魏军,得知繁庞危急,星夜兼程赶来,看到的却已是城头猎猎的黑色秦旗,以及城下严阵以待、弩箭寒光闪烁的秦军阵列。
车英甚至没有给公孙痤立稳阵脚的机会。锐士营的钢弩再次发威,超远的射程让试图靠近探查的魏军斥候有来无回。公孙痤尝试性地发动了一次进攻,试图试探秦军虚实,结果在距离秦阵尚有百步之遥时,便被一阵精准而密集的弩箭射了回来,丢下数十具尸体。
看着麾下士卒脸上那难以掩饰的恐惧,再看看繁庞城头那些隐约可见、却无人守御的垛口(守军都在休息),公孙痤脸色铁青。他深知,凭借手下这三千人,绝无可能攻克这座已被秦军牢牢掌控的坚城,更何况对方还有如此恐怖的远程武器。
“撤!”权衡利弊,公孙痤咬牙下达了命令,带着满心的不甘与一丝对秦军新式武器的惊惧,率军缓缓退去。繁庞城下,再次恢复了平静,只留下些许魏军尸体,诉说着刚才短暂而不对等的交锋。
打退了魏国援军,车英并未放松,而是立刻开始执行嬴驷战前亲自交代的、与军事行动同等重要的另一项任务——安抚民心,瓦解魏国在河西的统治根基。
他首先做的,便是将嬴驷亲自拟定的《安民告示》贴满全城各处里坊,并派嗓门洪亮的军士反复宣讲。告示内容言简意赅,却字字千钧:
“大秦锐士,吊民伐罪,今克繁庞,只诛首恶,不累黔首。”
“即日起,废除魏国一切苛捐杂税,田赋降至什一!”
“凡魏国官府、军将所占民田、民宅,一律发还原主!”
“愿留者,为大秦子民,受秦法保护;愿去者,发放干粮路费,绝不阻拦!”
与此同时,他严格执行军令,严禁任何秦军士卒骚扰百姓、劫掠民财,违令者立斩不赦。一队队秦军士卒在街道上巡逻,维持秩序,帮助扑灭因战火引燃的零星火焰,甚至将缴获的部分魏军粮仓打开,向城中确实缺粮的贫民发放救济。
对于那些被俘的魏军,车英也给予了相对宽大的处理。愿意加入秦军的,经过甄别后打散编入辅兵队伍;坚决不愿者,在登记造册后,竟然真的发放了少量口粮,任其离去。
这些举措,与昔日魏军统治下的横征暴敛、视河西之民为二等臣奴的行径,形成了天壤之别。
起初,繁庞城内的百姓是麻木而恐惧的,他们紧闭门户,透过门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些传闻中“凶残”的秦人。但一天,两天过去……预想中的烧杀抢掠并未发生,反而看到了发还田宅的告示,听到了减免赋税的承诺,甚至拿到了救命的粮食。
一些胆大的老秦人后裔(河西之地本就有大量老秦遗民),开始试探着走出家门。他们看到巡逻的秦军士卒虽然面容冷峻,却对他们秋毫无犯。有人大着胆子,按照告示所言,前往曾经的官衙(现已被秦军接管)申诉,要求归还被魏军校尉强占的祖宅。
令他们难以置信的是,仅仅半日后,那名负责此事的秦军文吏(正是政事速成班的学员)便查证清楚,当众将地契房契归还,并将那名试图狡辩的魏军降卒当众鞭笞!这一幕,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繁庞城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信任,开始如同涓涓细流,在绝望的土壤中悄然滋生。
而那些被释放的魏军降卒,更是成为了秦军“仁义”之名的活广告。他们带着复杂的心情,返回各自的家乡,也将繁庞城内发生的一切,带回了河西各地。
很快,效果便开始显现。
先是繁庞周边的一些小村落,派人带着仅存的粮食和酒水,前来犒劳秦军,虽然被车英婉言谢绝,但其心意已表露无遗。
接着,与繁庞毗邻的几座魏军控制的小城邑,守将派来了秘密使者。他们并非直接表示投降,而是言辞闪烁地询问秦国的政策是否当真,试探投降后的待遇。
车英按照嬴驷的指示,给予了明确的答复:只要开城归顺,过往不咎,官职可酌情保留,士卒愿留者收编,愿去者遣返。同时,他也毫不掩饰地展示了秦军刚弩的威力,以及收复河西的坚定决心。
软硬兼施之下,河西之地的局势,正在发生着微妙而深刻的变化。魏国数十年来建立的统治权威,在秦军的武力碾压和随之而来的怀柔政策面前,开始加速崩塌。人心向背,已然清晰。
车英站在繁庞城头,看着逐渐恢复生机的街道,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不再是恐惧而是带着些许希望的市井人声,心中对那位远在雍城的君上,充满了敬佩。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君上深谙此道。
他写好了详细的战报和民情汇报,命快马即刻送往后方中军,呈报嬴驷。
然而,就在信使出发后不久,一名负责城内巡哨的军侯匆匆来报,脸色有些怪异:“将军,城内发现几个形迹可疑之人,看装束似是游学士子,但言行举止又颇为蹊跷。他们似乎在暗中打听……打听君上在繁庞颁布新政的详情,尤其是关于‘废除世卿世禄’、‘按军功授田’等事项,问得极为仔细。”
车英眉头微皱。士子游学打听消息本不稀奇,但如此精准地关注新政核心,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盯住他们,”车英沉声道,“查清他们的来历和目的。非常时期,任何可疑之人,都不能放过。”
他隐隐感到,随着秦军兵锋西进和新政的传播,吸引来的,恐怕不全是归附的民心,也可能有……来自暗处的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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