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海“数字神国”的覆灭，如同斩断了九头蛇最核心的头颅。
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这条盘踞在全球阴影中的巨兽，残余的神经末梢仍在某些角落抽搐、蠢动。
扫尾工作，繁琐而必要。
红石庄园，在经历了终极决战的紧张与喧嚣后，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宁静。
但严隽和江水溶深知，内部的尘埃，也到了该彻底清扫的时刻。
庄园深处，那间罕为人知的地牢，灯火幽冷。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石墙的味道。
这里，还囚禁着两个与过往纠葛极深的人——曾试图夺权、勾结外敌的严隽的叔叔严文柏，以及那个从末世纠缠至今，身份诡谲的君绮罗。
在得到充分休整，体内隐患尽除后，严隽和江水溶决定，先从君绮罗开始。
这个人身上，藏着太多关于穿越、关于光明之眼早期实验的秘密。
夜深人静，地牢厚重的铁门被无声地滑开。
江水溶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入，李亚紧随其后，负责记录与警戒。
而在审讯室上方的观察层，单向玻璃后，严隽静静地坐着，目光穿透黑暗，落在下方那个被束缚的身影上。
君绮罗被固定在一把特制的审讯椅上，手脚皆被金属镣铐锁住。
数月囚禁，并未完全磨去他（她）那妖异的容貌，只是脸色苍白了许多，眼底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与……一丝了然的绝望。
不等江水溶开口，君绮罗竟率先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弧度，声音带着久未说话的沙哑，却又异常清晰：
“你来了……”
江水溶脚步微顿，眼神锐利如鹰隼，锁定在他脸上。
君绮罗仿佛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面如死灰：“外面的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吧……”
“呵，”江水溶冷哼，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你倒机灵，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了。”
“呵，”君绮罗模仿着他的语气，笑声干涩，“你销声匿迹了这么久，也没再来审问我，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去干我身后的大boss去了。现在你能活着回来，又回来审我，说明你是最后的赢家！”
他的眉眼依然残留着昔日的妩媚风情，但喉结上下滚动时，声音里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破碎的硬质。
“呵，那咱就少废话。”
江水溶懒得跟他绕圈子，直接切入核心，“我问你，你是怎么做到在末世和现代来回穿的？！”
这个问题困扰他已久，也是理解光明之眼技术野心的关键一环。
“呵呵，”君绮罗低笑起来，带着嘲讽，“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光明会的手笔啊……”
“废话！”
江水溶的耐心瞬间被消磨大半，语气森寒，“这还用你说？我知道是光明会，我是问你，为什么你能穿越，具体怎么操作的！？”
面对江水溶的怒火，君绮罗反而显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麻木：“这是空间物理，具体怎么操作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他们探索的四维空间，走了很多弯路，有了一些成果，但很不稳定，成功率低得可怜。”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是唯一一个被成功送到末世后又穿越回来的，其余的实验品……都死了！”
他抬起头，目光奇异地看着江水溶：“至于你，也算是个意外实验品吧。对于他们来讲，你是个失败的实验品，因为，你把他们桌子都掀了，哈哈哈……他们原本想拉你入伙的，可悲的光明之眼！”
说到最后，他竟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审讯室里回荡，充满了癫狂与悲凉。
“废话！老子从来不给别人当实验品！”
江水溶怒斥，拳头攥紧。
想到自己九死一生的末世经历，竟跟一群疯子的实验有关，一股邪火就直冲头顶。
君绮罗似乎彻底放开了，本着同归于尽般的心态，继续说道：“他们有很多实验，因为他们有钱，失败了也不怕。
有钱人最想永生，他们想成神，所以，他们希望探索四维空间，实现时空穿越。
这些计划与人类清除计划、青春泉、LYRA那些，都是同时进行的。
因为，他们也不确定哪条路能走得通。所以，试错，就成了他们的必选之路。”
他的声音渐渐带上了一种诡异的亢奋：
“可千算万算，他们一定没想到，到头来为他人做了嫁衣，哈哈哈哈……
他们倾尽资源打开的裂缝，送过去的‘完美作品’（指他自己）回来了，却带着异心；
而一个‘失败品’（指江水溶）也回来了，虽然算是“借尸还魂”，却直接把他们的老巢都给端了！哈哈哈哈……这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君绮罗再次陷入不可抑制的狂笑之中，身体因剧烈的笑声在椅子上颤动，镣铐哗啦作响，眼神涣散，显然精神状态极不稳定。
“江哥，”
李亚皱紧眉头，上前一步，低声道，“别审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这家伙疯了！”
江水溶看着眼前状若癫狂的君绮罗，知道他此刻确实问不出更多有条理的信息了。
他强压下心中的烦躁，点了点头。
“好吧！”
他挥了挥手，示意守卫将君绮罗重新押回囚室。
看着君绮罗被拖走时那依旧在疯笑的模样，江水溶对李亚吩咐道：“跟严隽说一声，找个靠谱的精神科医生给他看看。这家伙……病得不轻。”
观察室内，严隽将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
君绮罗提供的碎片信息，印证了他们之前的许多猜测。
光明之眼的疯狂与庞杂，远超常人想象。
她看着江水溶带着一丝愠怒和无奈离开审讯室的背影，目光微凝。
君绮罗是真疯，还是借此逃避更深层的审讯？
而他口中关于“四维空间探索”和“实验品”的说法，又是否隐藏着更深的、连光明之眼核心都未必完全掌控的秘密？
地牢的寒意，似乎并未因审讯的结束而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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