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擦书房博古架时,樟木盒的铜扣勾住了她的蕾丝袖。
她俯身去解,木盒翻倒,一本硬壳日记本滑出来。
封面泛着旧牛皮纸的暗黄,扉页上林修远 2008-2012几个字被水浸过,晕成浅蓝的雾。
指腹触到纸页的瞬间,她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林修远大学时期的日记。
第一页夹着张褪色的合照:穿白衬衫的男生揽着穿病号服的女孩,背景是医院走廊的绿墙。
女孩眉眼清瘦,却笑得极甜,腕上系着和林修远同款的红绳。
晚晚说她不怕死,怕我记她一辈子。
医生说最多三个月,我求妈取消联姻,她说苏家的项目不能黄。
今天给晚晚读《霍乱时期的爱情》,她睡着时手从我掌心里滑下去,像片被风吹散的雪。
她最后说修远,要幸福,可我怎么幸福?
墨迹在字上晕开个深褐的洞,像滴凝固的血。
沈昭昭的指甲掐进掌心,后颈泛起凉意——原来他书房总摆着的那盆素心兰,是苏晚最爱的花;他从不戴首饰,却总在西装内袋放条红绳,原是和逝者的信物。
窗外的风掀起纸页,她看见最后一页写着:我活该这辈子心都是冷的。
深夜,林修远在客房的鼾声透过门板渗进来。
沈昭昭蜷在飘窗上,手机屏幕亮着她刚写的宫斗文大纲——从前她总写女主发现男主白月光遗物,当场摔碎立威,可此刻她盯着手机里两个字,突然想起林修远车祸那晚,他攥着她的手腕喊别离开时,睫毛上沾的雨珠。
她翻出丝绒收纳袋,把日记本轻轻放进去。
次日清晨,林老太太的檀香还没燃尽,沈昭昭就捧着收纳袋进了佛堂。妈,我收拾修远书房,翻出些旧物。她指尖抚过袋口,您要是嫌占地方,我让人收去阁楼。
老太太正拨着佛珠的手顿住了。
她接过袋子时,铜扣磕在檀木桌上发出轻响——那是她亲手给儿子挑的定情礼,二十年前在苏宅的红木柜里见过。
沈昭昭退到门边,又补了句:修远这些年,心里一直有事放不下。
佛堂的门闭合时,她听见里面传来的一声。
是佛珠散了,还是日记本被翻开?
林老太太直到深夜都没睡。
她摸着日记本里那张泛黄的合照,苏晚的脸和记忆里重叠——那姑娘第一次来林宅,捧着自己种的素心兰,说阿姨,我会好好照顾修远。
当时她嫌苏家势弱,硬压着儿子签了联姻协议,却不想三个月后就收到医院的病危通知。
是我害他的。老太太对着墙上的全家福喃喃,相框里的林修远还是二十岁的模样,眼里有她很久没见过的光。
第二日午饭时,林修远刚落座就被老太太叫住:修远,跟我去花园。
沈昭昭端汤的手一抖,汤勺磕在瓷碗上。
她望着两人背影,林修远的肩背绷得像根弦,老太太的银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却始终没松开他的胳膊。
你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老太太折了支素心兰别在他西装扣眼,当年是我错了。
林修远的喉结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西装内袋的红绳。
他想起昨夜整理书房时,发现日记本被擦得纤尘不染,旁边还摆着瓶新拆的柠檬精油——那是沈昭昭总说能让人心情好的味道。
周末家庭聚餐,周曼如又在说长嫂该管管厨房。
沈昭昭夹了块林修远爱吃的糖醋排骨,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修远是个重情的人,只是以前太苦了。
满桌人都静了。
林老太太夹菜的手停在半空,突然把自己碗里的螃蟹剥了一半推给沈昭昭:昭昭胃弱,吃这个软和。
周曼如的银匙掉在地上。
林修远望着妻子发顶的珍珠发夹——那是他上周路过珠宝店,鬼使神差买的,此刻正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像落在雪地上的星子。
深夜十一点,林修远站在沈昭昭房门前。
他的指节抬了三次,又放下三次。
门内的灯光从门缝漏出来,在他脚边织了片暖黄的云。
一声,门开了。
沈昭昭穿着月白睡裙,发梢还沾着洗发水的甜香:怎么...?
谢谢你没放弃我。他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喉结滚动着,这些年,我总觉得自己不配...
沈昭昭伸手替他理了理皱掉的领口,指尖碰到他后颈那道旧疤——那是他十六岁为救摔下楼梯的她留下的,当时她抱着他哭,他却笑着说。
现在配了。她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我们一起,把以前的苦都补回来。
窗外的月亮爬过树梢时,林老太太在卧室翻着通讯录。
陈妈端参汤进来,听见她低声念叨:老张太太家的女儿...下周末约个饭吧。
沈昭昭起夜时路过走廊,看见婆婆房里的灯还亮着。
她顿了顿,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那是今早林修远趁她不注意系上的,和他内袋里那条,绳结系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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