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趁胜反击，一举收复南京。
然而话一出口，他就从在场将领们躲闪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表情中，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不切实际的话。
蒋介石轻咳一声：“咳~！”
迅速恢复了往日的威严神态：“那么，健生，你认为这次围歼第十三师团的战术，是否能够复制推广？”
所有目光转向白崇禧。
这位素有“小诸葛”之称的将领沉思片刻，缓缓站起身来：“委员长，此战术确有可借鉴之处，但要复制成功，需要诸多苛刻条件同时满足。”
白崇禧走到巨大的军事地图前，拿起指示棒：
“第一，我们需要一支特殊部队。”
他的棒尖点在徐州一带：“必须像宪兵第一师特种团那样，具备极强的敌后穿插能力，既能分散游击又能快速集结，最关键的是能够不依赖后方补给，以战养战。”
几位将领交换了眼神，有人微微点头，有人则不以为然。
白崇禧的指示棒移到淮河区域：“第二，这次成功得益于第十三师团的急功冒进。他们脱离友军太远，成了孤军。加上淮河南岸水网密布，大大限制了小鬼子的机械化部队运动，他们的战车、重炮优势无法发挥。”
何应钦插话道：“健生兄的意思是，这种战术需要特定的地形配合？”
白崇禧点头：“正是~！若是平原地区，小鬼子坦克部队能够展开，情况将大不相同。”
他的指示棒又移向南京方向：“第三，这片区域小鬼子占领不久，统治尚未稳固。若是在他们经营已久的占领区，防御体系完善，这样的行动几乎不可能成功。”
最后他转向众人的方向：“第四，此次成功离不开李德邻兄的大胆指挥和全盘调度。没有第五战区主力的顽强阻击和适时反攻，特种团的斩首行动也难以取得如此效果。”
白崇禧回到座位总结道：“所以这个战术理念可以借鉴，但完全复制的难度极大。需要特定的敌军失误、有利的地形、出色的指挥，尤其是...”
他顿了顿：“一支像宪兵第一师特种团那样的精锐部队。”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各位将领都在心中掂量着自己手下是否也有这样一支能够深入敌后能以少胜多的精锐。
白崇禧似乎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听说薛伯陵也在研究类似的战术构想，或许将来能在其他战场看到这种战法的变通应用。”
蒋介石微微点头，表面上接受了白崇禧的分析，但内心深处那份“微操”的冲动并未完全平息。
只是这次他学会了克制，没有当场表现出来。
蒋介石将话题引回正轨：“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先讨论眼前的实际问题。徐州会战后的兵力补充问题，诸位有什么意见？”
会议接着讨论了各部队的伤亡情况和补充方案。
最终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到了对最大功臣——严明翊及其特种团的嘉奖问题。
何应钦首先发言：“委员长，严明翊此次立下不世之功，按照惯例，应当晋升少将，以资鼓励。”
几位将领纷纷附和。
然而这时，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响起：“我反对。”
众人转头，发现说话的竟是严明翊的父亲严宝航。
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
严宝航缓缓起身，向蒋介石微微躬身，然后环视在场同僚：
“感谢何总长和诸位对犬子的厚爱。但明翊从上校晋升至今尚不足一月，如此火线提拔，恐难以服众。况且……”
他语气转为深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过快的晋升对他并非好事，我希望他能一步一个脚印，踏实成长。”
蒋介石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玉衡言之有理~！但有功不赏，亦非治军之道。诸位可有其他建议？”
会议室陷入沉默。
这时一直未曾发言的陈诚开口：“委员长，既然不宜晋升军衔，何不从部队编制上予以奖励？可将严明翊的部队由‘宪兵第一师直属特种团’升格为‘宪兵直属特种团’，仍归萧司令管辖，但适当扩大编制。”
蒋介石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编制扩大到多少人合适？”
陈诚略作思考：“既然要体现殊荣，不妨扩大到五千人。”
“五千？”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明明是一个旅的编制规模了，和直接晋升少将有什么区别？
但没人敢直接质疑蒋介石的决定。
只见委员长满意地点头：“好，就按辞修说的办。宪兵第一师特种团部改编为宪兵直属特种团，编制五千人，仍归萧山令节制。”
他转向副官：“即刻拟令下发。”
“是！”
会议最后阶段，讨论转向了这次大胜可能带来的国际影响。
外交部长王宠惠分析道：“此次胜利在国际上引起不小反响。毛熊方面已经表示会增加援助，特别是飞机和火炮。他们希望我们在东方能更多牵制小鬼子。”
陈诚轻声道：“毛熊人倒是精明。用我们的流血来减轻他们的压力。”
王宠惠推了推眼镜：“但从实际角度，这些援助对我们至关重要。据可靠消息，毛熊可能会增加三个中队的战斗机和两个炮兵团的装备援助。”
蒋介石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很好。英美方面呢？”
王宠惠的语气变得谨慎：“英美态度有所转变，但仍然谨慎。他们认可我们的战斗价值，但短期内实质性援助可能有限。白鹰国会仍在争论中立法案，约翰国则更关注欧洲局势。”
何应钦皱眉道：“也就是说，他们还是口头支持多于实际行动？”
王宠惠回答：“不尽然。白鹰可能会提供一些商业贷款，约翰国也在考虑有限度的军事援助。最重要的是，这次胜利改变了国际社会对大夏抗战的看法，为我们争取更多支持创造了条件。”
蒋介石满意地点头：“好，要继续加强对外宣传，让世界看到大夏军民的抗战决心和能力！散会。”
将领们纷纷起身敬礼，陆续走出会议室。
何应钦与白崇禧并肩而行，低声道：“健生兄，你说委员长真的放弃那个想法了吗？”
白崇禧微微一笑：“委员长的心思，你我都猜不透。不过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提反攻南京的事了。”
何应钦转换话题：“那个严明翊，倒是个人才。给他五千人的编制，会不会太多了？”
白崇禧淡淡道：“多与不多，看他如何运用。若是能再创奇迹，五千人也不多；若是就此沉寂，再多也是浪费。”
两人走出大楼，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听说那小子才二十多岁？”何应钦似乎想起了什么。
白崇禧准确地说出了年龄：“二十四岁。年轻有为啊。这样的将领，正是我军所需要的。”
何应钦点点头又摇摇头：“就是太年轻了，让人不放心。”
白崇禧望向远方：“战争不论资历，只论胜负。他能打胜仗，这就够了。”
与此同时，在会议室内，蒋介石单独留下了陈诚和严宝航。
“辞修，宝航，你们说实话，对于严明翊，到底怎么看？”蒋介石问道，目光锐利。
陈诚先开口：“委员长，严明翊确有过人之处。他的战术大胆创新，部队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给予更大编制，可以发挥更大作用。”
严宝航则更加谨慎：“委员长，明翊还年轻，需要磨练。太大的权力太早，未必是好事。我希望他能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成长。”
蒋介石点点头，若有所思：“我明白你的顾虑~！但现在是非常时期，需要非常人才。”
他做出决定：“这样吧先给他这个编制，看看他的表现。若是能带好这五千人，将来必有重用；若是不行，再调整也不迟。”
“委员长英明。”两人齐声道。
蒋介石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色，忽然问道：“宝航~！你儿子那个特种团，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能取得如此战果？”
严宝航沉吟片刻：“据之前明翊给我讲过一些，明翊极其重视训练和选拔。他的部队每个人都是精挑细选，训练强度远超常规部队。而且他非常注重实战化训练，让士兵在模拟实战环境中磨练技能。”
“还有呢？”蒋介石追问道。
严宝航补充道：“他还特别重视部队的机动性和自给自足能力。他的部队可以长时间脱离后勤支援独立作战，这点在敌后行动中极为关键。”
蒋介石转过身，眼中闪着光：“这就是了~！我们需要更多这样的部队。辞修，你可以研究一下，看看能否在其他部队也推广这种模式。”
陈诚面露难色：“委员长，这种模式的成本很高，需要投入大量资源。以我们目前的状况，恐怕难以大规模推广。”
蒋介石叹了口气：“是啊，资源...总是资源问题。那就先让严明翊试验吧，若是他能用这五千人再创奇迹，我们再考虑推广之事。”
“是，委员长。”陈诚恭敬地回答。
“好了，你们去吧。”蒋介石挥挥手，“记得把今天的决定尽快落实。”
“是！”
两人退出会议室后，蒋介石独自站在地图前，目光久久停留在徐州地区。
他轻声自语：“严明翊...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此时远在徐州的严明翊还不知道，他的命运已经在武汉的这场会议上被决定。
他将获得五千人的编制，一个旅级规模的特种团，以及随之而来的巨大挑战和期望。
而这一切，都将成为他军旅生涯的新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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