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勒，大夏远征军司令部。
“长官，宪兵第一军急电！”
罗卓英头也没抬，伸手接过电文纸，目光随意地扫了上去，他每天要处理无数份战报和情报，早已习惯。
然而下一秒，他的动作僵住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电文：
【职部已于今日拂晓前，经激烈战斗，成功光复勃固，并完全控制锡塘河大桥。
此役初步统计，歼灭小鬼子第十五军司令部及所属主力，击毙其司令官饭田祥二郎以下官兵无算，具体战果正在清理中。
大夏远征军副司令：严明翊。】
电文纸在罗卓英的手指间微微颤抖起来。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机要参谋，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这……这电文确认过了？来源可靠？”
参谋肯定地回答：“报告长官，电文密码核对无误，确系来自严副司令的宪兵第一军司令部电台。”
罗卓英放下电文，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乱。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光复勃固……歼灭第十五军……饭田祥二郎……也被打死了？”
作战室内其他参谋也被这份电文的内容惊动了，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目光聚焦在罗卓英身上，空气中弥漫开一种震惊和怀疑的气氛。
一位戴着眼镜的上校参谋忍不住开口：
“司令，这……这可能吗？小鬼子第十五军，那可是下辖两个师团又一个旅团，加上配属部队，兵力接近三万啊！而且他们据城而守，拥有完整的防御工事和炮兵支援……”
另一位年纪稍长的少将接口道：
“是啊~！司令。您还记得吗？英缅军第一师，加上一个装甲第七旅，兵力也有两万多人，在锡当河那边，就是被这个第十五军打得溃不成军，连装甲旅都差点被包了饺子。英国人那些坦克、重炮，可都不是摆设。”
这番话勾起了所有人的回忆。
英军在小鬼子面前的狼狈败退，是远征军入缅初期亲眼所见的事实。
可现在严明翊发来电报，说他带着宪兵第一军，不仅打下了勃固，还把整个小鬼子第十五军给“歼灭”了？
这太魔幻了！
罗卓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是不相信严明翊的能力，事实上严明翊之前的一系列战果已经证明了他是一员悍将。
但这次不一样！
这是一个军啊~！一个刚击败过约翰军的小鬼子主力军！
独自歼灭？
没有其他友军部队的有力配合？
这完全超出了他对当前敌我力量对比和常规战争逻辑的理解。
罗卓英猛地坐直身体，脸上恢复了惯有的严肃和谨慎：
“不行！这个战报……关系太大！没有亲眼确认之前，我们不能轻易采信，更不敢据此向山城汇报！”
他转向一直侍立在侧的副官：
“你！立刻带上警卫连最精干的一个排，乘坐最快的车辆，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赶到勃固前线！
给我亲眼去看，去确认！我要知道勃固是不是真的在我们手里，我要知道小鬼子第十五军是不是真的被打垮了！记住，必须是亲眼所见！”
“是！长官！”副官挺身立正，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副官离去的背影，罗卓英的心依旧悬着。
他重新拿起那份电文，逐字逐句地又看了一遍，仿佛想从字里行间找出什么破绽。
作战室里的参谋们也低声议论开来，猜测着各种可能性，但主流意见依然是怀疑多于相信。
毕竟这战果听起来实在像是天方夜谭。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罗卓英处理其他军务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瞥向门口和墙上的挂钟。
直到深夜，司令部值班室的电话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接线员接听后，立刻捂住话筒，向罗卓英报告：“长官，是王副官从前线打来的长途电话！”
罗卓英一个箭步冲过去，几乎是抢过了话筒：“我是罗卓英！情况如何？快说！”
电话那头传来副官熟悉的声音，带着长途通话的杂音，但语气异常肯定：
“司令！我部已抵达勃固！确认，勃固镇已在我军完全控制之下！
镇内及周边区域，到处都是小鬼子的尸体、损坏的武器装备和焚烧过的痕迹！
数量……数量极多，漫山遍野！初步判断，小鬼子在此地确实遭受了毁灭性打击！”
副官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补充道：
“另外……严副司令的部队主力不在勃固休整。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他们在攻克勃固后，已经连夜开拔，全军向着孟邦方向继续进攻了。”
“什么？他们……他们还能继续打？”罗卓英再次被震惊了。
歼敌一个军之后，不休整，不补充，直接马不停蹄地扑向下一目标？
这支部队的士气和持续作战能力，强悍到了何种地步？
副官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是的，司令~！还有…………我们在勃固镇外，看到了几座……几座用小鬼子头颅和尸体堆砌起来的……‘塔’。规模不小，看起来……”
此时的罗卓英，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继续向孟邦进攻”这个消息所吸引，对于副官后面关于什么“塔”的描述，他心绪激荡之下并未深究，随口应了一句“知道了”，便不再理会。
他放下电话，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事实俱在，由不得他不信了！
震惊过后，一股巨大的狂喜和兴奋涌上心头。
这是远征军入缅以来，不，是大夏抗战以来，前所未有的大捷！
歼灭小鬼子一个完整军级单位，光复重镇，意义极其重大！
他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
他迅速走回地图前看了看，然后开始下达指令：“命令！新二十二师立即前出，接防勃固！新三十八师向锡塘河大桥方向靠拢，巩固侧翼！后勤部门全力筹措物资，向前线输送！”
一道道命令从司令部发出，整个远征军系统开始围绕着“勃固大捷”这一既定事实高速运转起来。
做完紧急部署，罗卓英深吸一口气，走到办公桌前，铺开电报纸，拿起钢笔。
他需要以最快的方式，向山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汇报这一惊天捷报。
电文发出后，罗卓英能想象到山城那边可能出现的反应。
……
山城，军委会作战厅。
巨大的会议桌上摊放着缅甸战区的地图，何应钦、白崇禧、陈诚等一众军委会大佬赫然在座。
当机要秘书将罗卓英发来的捷报电文高声宣读出来后，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何应钦拿着电文副本的手停在了半空，眼睛瞪得老大。
白崇禧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身体前倾，似乎想看清电文上的每一个字。
陈诚直接站了起来，脸上全是荒谬的神情。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将军喃喃道：“全歼小鬼子第十五军？光复勃固？罗卓英……他……他没搞错吧？还是严明翊那小子谎报军情？”
另一位将领猛地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鬼子一个军的战斗力，我们还不清楚吗？
淞沪会战，武汉会战，我们投入几十个师，伤亡惨重，也未能成建制歼灭过小鬼子一个师团！他严明翊才两个师，就能在缅甸歼灭鬼子一个军？”
何应钦终于回过神来，脸色凝重地拍板：
“查！立刻给我查！动用一切力量，军统、中统、我们自己的前线观察组，还有盟军那边的消息渠道，给我交叉核实！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知道，勃固到底发生了什么！”
军委会这台庞大的机器立刻开动起来。
各种指令发出，不同的情报渠道被激活，无数电波在山城和缅甸之间穿梭。
几个小时之后，各方面的初步反馈陆续汇集过来。
军统缅甸站发回密电，证实勃固确已易手，勃固城内大夏军队正在清理战场。
中统的情源也汇报，盟军方面对此战果表示“极度震惊”，并开始重新评估大夏远征军的战斗力。
远征军内部其他系统的反馈也佐证了勃固方向的巨大战果。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情报，都指向同一个结论——罗卓英的电报是真的！
严明翊真的在勃固创造了一个军事奇迹！
作战厅内，再次陷入了寂静，但这次的寂静，与之前的震惊和怀疑不同，充满了一种茫然和不知所措。
大佬们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困惑和自我怀疑。
陈诚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这……国外的小鬼子……真的这么好打吗？”
另一位素以稳重着称的将领也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眼神飘忽，低声嘀咕：“难不成……是缅甸的水土不一样？还是约翰军之前把鬼子消耗得太厉害了？要不……咱们也申请去缅甸试试？”
这个荒诞的念头，此刻却隐隐出现在了好几位大佬的心头。
对比国内战场与小鬼子寸土寸血、艰难无比的拉锯战，缅甸传来的这个胜利消息，显得那么的不真实，那么的……让人嫉妒。
他们固有的认知和战争经验，在这一刻，因勃固的战报，裂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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