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黑得跟帝皇的幽默感有一拼。李默跟着卡恩屁股后面爬，膝盖和手肘硌在冰冷的金属隔板上，那滋味别提多“舒爽”了。唯一的光源是卡恩左臂电池臂甲上那点微弱的指示灯绿光，映得前面那家伙的背影忽明忽暗，像个爬行的幽灵。
“我说，”李默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让声音在管道里传得太远，“你确定这路没错？我怎么感觉咱们在往奥瑞坎的锅炉房钻？”
“方向没错。”卡恩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平稳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装了内置陀螺仪，“气流从前方来，有能量循环的轻微震动。距离次级能源枢纽……还有大约两百米直线距离。”
“你连震动都能量化？”李默觉得这家伙的本能越来越像人形雷达了。
“不是量化。”卡恩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是……‘知道’。像知道伤口在哪里，有多疼。”
这比喻……还挺贴切。李默无言以对。
爬了大概五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岔口。一条向上，一条继续水平向前，还有一条向下，直径更小。
卡恩在岔口前停下，仔细感知了片刻。“向上的管道，气流更热，有燃烧废气的味道。向下的……能量震动最强，但结构更复杂，有很多直角弯。水平向前的……相对平稳，但通向的区域生命信号……很密集。”
密集的生命信号？是工人宿舍？还是更多的实验体收容区？
“走能量震动最强的。”李默果断道。他们的目标是能源枢纽，不是去参观员工休息室或者怪物动物园。
卡恩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向下的狭窄管道。李默深吸一口气，跟了进去。这条管道确实更挤，转弯又多，好几次他都感觉肩膀要卡住了。最要命的是，管道壁上开始出现一些黏腻的、半干涸的暗色污渍，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像是机油混合了铁锈和某种腐败有机物的怪味。
“这管道多久没清理了？”李默皱着眉，“奥瑞坎的手下都不做日常维护吗？”
“可能有泄露，或者……运输过特殊物质。”卡恩在前面说。他的声音有些闷，因为管道更窄，他几乎是侧着身子在挪动。
又转过一个几乎九十度的直角弯后，前方隐约传来了低沉的、持续的嗡嗡声，同时管道内的温度也开始明显上升。
“接近了。”卡恩说。
两人又艰难地挪动了十几米，前方管道壁上出现了一个检修口。盖板没有完全焊死，只是用几个简单的卡扣固定着。嗡嗡声和热量正是从缝隙里透出来的。
卡恩停在检修口前，侧耳倾听，同时右手摸向腰间的匕首。
李默也屏住呼吸，神识小心翼翼地透过缝隙探出去。
外面是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像是一个大型设备的底部检修层。高度约三米，布满了粗大的能量管道、散热鳍片和各种闪烁的指示灯。中央位置，一个约有两层楼高的圆柱形装置正在运转，发出低沉的嗡鸣，表面有多层能量屏障闪烁着稳定的蓝光。那就是“次级能源枢纽”的主体。周围，数条粗大的管道从不同方向连接着它，将能量输送到未知的远方。
检修层里没有看到活动的守卫，只有几台固定在轨道上的、负责日常巡检的小型清洁或维护机器人，在按照预设路线缓慢移动。
但李默的神识敏锐地捕捉到，在能源枢纽基座周围，地面上隐约刻印着一些复杂的能量纹路，与墙壁和天花板上的几个不起眼的半球形装置相连。那是某种触发式防御阵列，一旦有未经授权的生命体或能量波动靠近基座区域，就会激活。
“有自动防御。”李默低声道，“不能直接靠近基座。得先干扰或者瘫痪它。”
卡恩的目光扫过那些移动中的维护机器人。“用它们。”
“怎么用？控制它们去撞防御阵列？”
“不需要。”卡恩已经开始了行动。他小心翼翼地将检修口的盖板拆下，露出一个勉强能挤出去的缝隙。他没有立刻出去，而是从怀里摸出了之前从储藏柜里顺出来的、那两个巴掌大装着暗银灰色晶体碎屑的密封罐。
他打开罐子，用匕首尖端挑出几粒比沙子还细的晶体碎屑，然后，在昏暗的光线下，李默看到他手腕极其稳定地一抖——
几粒碎屑精准地弹出，落在了距离最近的一台维护机器人前方半米处的地面上。
那台机器人正好行进到那里，其底部的清扫刷轮毫无知觉地碾过了那些碎屑。
什么都没发生。
机器人继续按照既定路线慢悠悠地移动，朝着能源枢纽基座的方向。
卡恩耐心等待着。
就在那台机器人进入基座周围大约五米范围时，异变陡生！
机器人身上搭载的、用于检测障碍物的微弱扫描光束，似乎无意中扫过了地面——那些被碾碎的晶体碎屑，虽然微小，却散发着最纯粹的“静寂”属性。
嗡！
基座周围地面上的能量纹路骤然亮起！天花板上那几个半球形装置也瞬间激活，射出数道交叉的红色切割光束，精准地锁定了那台无辜的维护机器人！
嗤啦！
机器人瞬间被切成了几块冒着火花的废铁。
与此同时，整个检修层的警报也被触发了！刺耳的蜂鸣声响起，灯光变成了闪烁的红色！
但卡恩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在防御阵列激活、锁定并摧毁机器人的瞬间，整个防御系统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确认攻击完成”和“重新校准”的间隔。这个间隔，对于普通入侵者可能毫无意义，但对于卡恩这种将“时机”刻入本能的存在来说，就是窗口。
“走！”
他低喝一声，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从检修口猛地窜了出去！落地无声，没有丝毫停顿，径直冲向能源枢纽基座侧后方——那里有一排控制面板和物理阀门，是手动调控和紧急关闭的接口！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拉出了残影，左臂的电池臂甲拖在身后，右手的匕首已经换成了从工程艇上顺来的多功能工具钳！
李默紧随其后冲出，但目标不是基座。他冲向另一个有几条主要输出管道的汇集节点，有几个重要的能量分流阀的方向。
红色切割光束再次开始扫描，但卡恩已经冲过了最危险的中段区域，扑到了控制面板前。他没有尝试复杂的电子破解，而是直接用工具钳暴力撬开了一个保护盖，露出了里面粗大的手动紧急切断拉杆！
而李默则凭借着恢复了两成多的灵力，归墟剑魄的剑气凝于指尖，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而迅猛地连续点在那几个关键的分流阀控制核心上！
咔嚓！咔嚓！咔嚓！
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几乎被淹没在警报声中。几个分流阀内部的精密结构被剑气强行破坏，失去了调节功能！原本平稳输出的能量流瞬间变得紊乱！
与此同时，卡恩双手握住那根沉重的拉杆，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向下一拉！
嘎吱——轰！
能源枢纽主体发出沉闷的巨响，表面的蓝光能量屏障剧烈闪烁了几下，然后骤然熄灭！低沉的嗡鸣声变成了不协调的、断断续续的哀鸣！整个检修层的灯光猛地一暗，只剩下应急红光在疯狂闪烁！
成功了！至少是暂时瘫痪！
“走！原路返回！”李默喝道。破坏已经造成，此地不宜久留。能源枢纽瘫痪肯定会引起整个据点系统的连锁反应，奥瑞坎的人很快就会蜂拥而至。
两人毫不犹豫，转身就向检修口冲去。
然而，就在他们离检修口还有几米远时，异变再生！
能源枢纽虽然停止了正常供能，但内部积聚的、未来得及释放的庞大能量，因为突然的关闭和管道堵塞，开始在内压失衡下疯狂涌动！装置表面出现了不祥的裂纹，泄露出的能量不再是稳定的蓝色，而是混杂着暗红、紫色和黑色的狂暴乱流！
更要命的是，那些被破坏的分流阀处，高压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与泄露的能量乱流混合，在检修层有限的空间内疯狂激荡！
“要炸！”李默脸色一变。这可不是计划内的“制造混乱”，这是要引发一场能量风暴！
卡恩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他冲向检修口的脚步没有丝毫减缓，但在经过一堆散落的维修零件时，他顺手抄起了一块厚实的防爆挡板，反手挡在身后。
几乎同时，第一股失控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了他们刚才所在的区域！
轰！！！
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灼热的能量碎片和金属残骸，以能源枢纽为中心向四周席卷！整个检修层都在剧烈震动！
李默只来得及将灵力护住全身，就被冲击波狠狠推着，撞进了通风管道！卡恩紧随其后扑入，那块防爆挡板在最后一刻承受了大部分溅射伤害，瞬间变得焦黑扭曲！
两人在管道里被冲得翻滚了好几米才勉强稳住身形。身后，检修口的方向已经被喷涌的火焰和能量乱流吞没，灼热的气浪顺着管道涌来！
“快走！这管道要撑不住了！”李默咳嗽着，感觉后背火辣辣地疼。他顾不得检查伤势，推着前面的卡恩就往回爬。
管道在身后传来的连续爆炸声中剧烈震颤，金属隔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缝隙里开始渗入浓烟和火星！
两人拼尽全力在狭窄的管道里攀爬，每一次震动都感觉管道要塌陷。温度越来越高，浓烟让呼吸变得困难。
就在李默感觉肺部快要烧起来的时候，前方出现了光亮！
他们手脚并用地从向下管道里爬出来，滚进相对宽敞的岔路空间，贪婪地吸了几口虽然依旧浑浊但至少没那么多烟尘的空气。
身后，向下管道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塌陷巨响，然后彻底被火焰和浓烟封死。
“……玩大了。”李默靠着管壁，喘着粗气，看着卡恩。这家伙脸上也多了几道黑灰，但眼神依旧冷静得吓人，正检查着左臂的固定装置——刚才的冲击让绳子松了些。
“目标达成。”卡恩简短地总结，仿佛刚才那场死里逃生只是计划中的一个小插曲。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密封罐，确认晶体样本完好无损，然后看向李默，“接下来？”
李默还没来得及回答，整个据点的灯光，在疯狂闪烁了几下后，彻底熄灭了。
只有应急红光和一些设备自带的微光还在勉强提供照明。
能量枢纽瘫痪，导致了大面积停电。
而与此同时，一种远比之前警报更低沉、更震撼的嗡鸣声，从据点的最深处隐隐传来。
仿佛某个被束缚的巨兽，因为失去了外部能源的压制，开始……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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