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壁关的血战暂歇，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焦糊气味。关墙上下，士兵们正在沉默地清理战场，拾掇同袍的遗体，将蛮族的尸首抛下堆砌成京观。虽是一场胜仗，却无人欢呼，只有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沉痛弥漫在夕阳的余晖中。
沈渊已换上一身干净的指挥同知麒麟服，虽面色微显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初，立于关楼之上，俯瞰着这片刚刚经历残酷洗礼的土地。晋升指挥同知，掌北疆部分监察及临机决断之权，位高权重，却也让他更深地陷入了朝堂与军方的漩涡之中。
“大人，伤亡统计初步出来了。”王虎一身千户军官铠甲，行走间龙行虎步，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戾气与悲痛，“我军阵亡三千七百余人，重伤失去战力者逾千，‘渊骑’弟兄折了二十七人。”他声音低沉，握着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这些兵，很多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老兄弟。
沈渊默然，只是拍了拍王虎的肩膀。战争便是如此残酷，即便他个人勇武卓绝，奇袭建功，也无法避免麾下儿郎的流血牺牲。他目光转向一旁，落在刚走上关楼的一名中年将领身上。
此人同样身着千户官服，面容精悍，眼神闪烁间带着几分审视与不易察觉的倨傲。他便是北疆边军老牌千户，郑宇。郑宇在此地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对沈渊这位空降而来、以锦衣卫身份掌权的指挥同知，表面恭敬，内心却颇多不服。
“郑千户。”沈渊淡淡开口。
“末将在。”郑宇抱拳，礼节周全，语气却不卑不亢，“指挥同知大人神勇，奇袭龙城，逼退兀术，解了铁壁关之围，末将佩服。”他话虽如此，眼神却瞟了一眼王虎，隐含之意不言而喻——你锦衣卫再厉害，打仗终究要靠我们这些边军老将，你带来的嫡系（指王虎和渊骑）不也损失惨重？
沈渊岂能听不出他话中带刺，却并不点破，只是道：“守土卫疆，分内之事。郑千户久镇北疆，熟悉蛮族战法，接下来还需倚重郑千户，共御外侮。”
“末将自当尽力。”郑宇应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大人，兀术虽退，主力未损。龙城被焚，其必如困兽犹斗，下次攻势恐更加疯狂。我军如今伤亡惨重，军械物资消耗巨大，尤其是箭矢、火油、伤药，缺口甚大。不知朝廷后续援军与补给，何时能到？”
他这是在将军。谁都知道，朝中内阁与沈渊并非一心，后勤补给一直是制约北疆战事的最大隐患。
沈渊眼神微冷，正要开口，一旁的侯三已抢先一步，淡然道：“郑千户所虑甚是。援军与物资，大人已有安排，不日即至。当务之急，是整顿防务，安抚军心。至于具体细节，乃军机要务，不便在此详谈。”
郑宇眼神一凝，看了侯三一眼，心知这精明的家伙不好对付，便不再追问，只是拱手道：“既如此，末将先去巡视防务了。”说完，转身离去，背影带着一丝僵硬。
“这老狐狸，仗着地头熟，一直阳奉阴违。”王虎啐了一口，“若非大人你拦着，我早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沈渊摆了摆手：“非常时期，内部稳定为重。郑宇在北疆军中颇有威望，强行处置，易生哗变。只需他明面上服从军令，不拖后腿即可。”他顿了顿，看向侯三，“侯三，朝廷那边和‘夜不收’后续动向，盯紧些。”
“大人放心。”侯三点头。
待王虎和侯三也各自去忙碌后，沈渊独自回到临时指挥所。他盘膝坐下，意识沉入脑海中的【赏善罚恶系统】。
界面光华流转，因之前守城战斩杀大量蛮兵蛮将，以及成功策划并部分执行了“奇袭龙城”行动（虽主力是夜不收，但计划由他制定，系统亦判定参与度极高），功勋点暴涨一截。同时，因保护了铁壁关无数军民，福缘点也有小幅增长。
他浏览着商城列表，兑换了一批急需的“金疮灵膏”和“回气丹”，准备稍后以缴获或秘密渠道的名义分发给重伤员和真气耗损过度的军官。这既能提升士气，也能暗中培养嫡系。
正当他准备退出系统时，目光无意中扫过角落一个许久未曾有动静的图标——那是一个古朴的剑形标记，旁边标注着：【秋水煎·线索】。
这柄神兵，还是他早期在锦衣卫武库秘境中获得的线索，之后一直忙于权斗与军务，几乎将其遗忘。此刻，这图标竟微微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沈渊心中一动，意识集中过去。
【叮！检测到特定环境能量波动（大量水属性元气聚集、极寒兵煞之气），与神兵‘秋水煎’线索产生共鸣。】
【线索更新：据古老图录与能量感应，‘秋水煎’疑似藏于北疆极寒之地，与‘万年玄冰窟’或‘战争杀伐之气沉淀之水眼’相关。蛮族圣山‘乌拉尔’山脉深处，或有关键信息。】
【提示：蛮族大祭司世代守护圣山，可能知晓神兵下落。兀术此次南侵，或与大祭司一脉的某种企图有关。】
新的信息涌入脑海，沈渊眼中精光一闪。
“秋水煎……竟然可能在北疆？蛮族圣山？”他喃喃自语。
这柄传说中的神兵，据说至阴至寒，却能化水为锋，杀人无痕，与他的《万劫归一录》未必属性相合，但任何一柄神兵都拥有莫测的威能，若能得手，必将极大增强实力。更重要的是，线索指向了蛮族圣山和大祭司，这似乎暗示，蛮族此次倾力南侵的背后，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看来，与兀术的较量，不止在明面的战场了。”沈渊若有所思。这无疑增加了他深入蛮族腹地的理由，无论是为了神兵，还是为了探查蛮族的核心机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亲卫的声音：“大人，王千户和侯千户回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沈渊收敛心神，退出系统：“进来。”
王虎和侯三联袂而入，脸色都有些凝重。
“大人，”王虎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刚收到‘夜不收’兄弟冒死传回的消息，他们袭击龙城后按计划撤退，途中遭遇小股蛮族精骑截杀，虽然击退了对方，但……但我们发现，那些蛮骑使用的破甲箭，似乎……似乎有朝廷工部督造的标记！”
沈渊瞳孔骤然收缩。
侯三补充道：“不仅如此，我们安插在郑宇千户军中的眼线回报，郑宇近日与京城来的一个神秘商队接触频繁。那商队明面上是运送药材，但押运之人，皆身负不俗武功，且……其中一人，疑似宫内太监。”
指挥所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军械走私？内外勾结？甚至牵扯到了宫内？
沈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眼神却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好啊，”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前线将士浴血奋战，朝中却有人资敌通虏，甚至把手伸到了我的眼皮底下。”
他看向王虎和侯三：“王虎，加派得力人手，盯死郑宇和那个商队，查清他们的联络渠道和物资去向。侯三，动用我们在京中的所有关系，查这个商队的背景，以及工部是谁在经手这批流出的军械。”
“是！”两人齐声应道。
王虎犹豫了一下，问道：“大人，要不要先把郑宇……”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沈渊摇头，眼中寒光闪烁，“现在动他，只会打草惊蛇。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我要看看，这北疆的水，到底有多深！看看是哪些魑魅魍魉，敢在我沈渊背后捅刀子！”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北方蛮族所在的苍茫大地，又想起刚刚得到的“秋水煎”线索。
内外交困，危机四伏。但这也意味着，机遇并存。
“蛮族圣山……朝廷内鬼……有点意思。”沈渊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既然如此，那就把这北疆的天，捅个窟窿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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