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顶层公寓,暴雨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密集的雨声敲打着玻璃幕墙,为室内的静谧增添了几分不安的底色。
那辆劳斯莱斯仿佛一个短暂的避风港,下车后,苏挽秋与傅时衍之间那因楚薇薇信息而骤然紧张的气氛,便无声地蔓延开来。
傅时衍径直走向书房,步伐比平时更快,背影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硬。苏挽秋站在原地,看着他关上的书房门,心底五味杂陈。十年前,雨夜,楚薇薇……这几个词像魔咒一样在她脑中盘旋。那个她一直试图探寻的、关于傅时衍过去的秘密,似乎正以另一种更令人不安的方式,撕开了一角。
晚餐时分,傅时衍才从书房出来。他已换下了被雨淋湿的西装,穿着一身深色的家居服,头发微湿,神色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细看之下,眉宇间仍凝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
餐桌上异常安静。佣人布完菜后便悄声退下,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咀嚼声和窗外持续的雨声。
苏挽秋食不知味,几次想开口询问那条信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她以什么立场问?他又会如何回答?谎言,还是又一个半真半假的谜题?
“不合胃口?”傅时衍忽然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目光落在她几乎没动过的餐盘上。
苏挽秋抬起眼,对上他深邃的眸子,那里面此刻平静无波,仿佛车厢里那段插曲从未发生。“没有,”她垂下眼帘,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只是没什么胃口。”
傅时衍沉默地看着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让厨房更换食物,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自己也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喝着杯中的红酒,眼神偶尔飘向窗外沉沉的雨夜,带着一种苏挽秋看不懂的、沉重的思绪。
晚餐在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氛中结束。
傅时衍放下酒杯,起身:“我还有些文件要处理。”他再次走向书房,但在经过客厅时,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客厅角落那架蒙着丝绒罩子的三角钢琴,眼神似乎有瞬间的恍惚,随即又恢复了冷硬,快步离开。
苏挽秋看着他消失在书房门后的背影,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孤独与压抑,与她认知中那个运筹帷幄、冷酷强势的傅氏掌权人截然不同。那个“十年前雨夜”的秘密,似乎对他而言,也是一道沉重的枷锁。
她独自在客厅坐了一会儿,雨声扰得她心烦意乱。她起身,想去厨房倒杯水,却在经过书房时,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瓷器碎裂的声响,以及一声极低沉的、仿佛困兽般的闷哼。
苏挽秋的心猛地一紧!他在里面做什么?
担忧压过了疑虑,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内没有开主灯,只有书桌上一盏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傅时衍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背影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他脚边的地毯上,散落着白色的瓷杯碎片和深色的咖啡渍,显然刚才的声响来源于此。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闯入,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望着窗外无尽的雨幕,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周身笼罩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痛楚与……暴戾。
这样的傅时衍,是苏挽秋从未见过的。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商人,也不是那个偶尔流露出温和的丈夫,而像是一个被往事吞噬、濒临失控的灵魂。
“傅时衍?”苏挽秋下意识地轻唤出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
傅时衍猛地转过身!
台灯的光线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里面翻涌着苏挽秋无法理解的巨大痛苦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他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神有片刻的茫然,随即那疯狂的神色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力压制后的疲惫与空洞。
“谁让你进来的?”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未散的戾气。
苏挽秋被他眼中的血色和那瞬间的疯狂震慑住,一时忘了回答。
傅时衍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勉强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那眼底的疲惫与红血丝依旧清晰可见。他揉了揉眉心,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一种深深的倦怠:“出去。”
苏挽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紧蹙的眉头,那句关于楚薇薇信息的质问再也问不出口。她沉默地退出了书房,轻轻带上了门。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刚才那一瞬间的傅时衍,陌生而可怕,却又……莫名地让她心疼。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暴雨子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