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带。苏挽秋在客房柔软的被褥中醒来，有片刻的恍惚。一夜无梦，这是她重生以来，或者说被卷入傅时衍旋涡以来，罕有的安稳睡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气，给人一种奇异的、近乎不真实的宁静感。
她起身走出房间，看到顾景辰已经坐在客厅的餐桌旁，面前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和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他换上了一件浅灰色的棉质衬衫，看起来清爽而专注。听到动静，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醒了？休息得怎么样？”
“还好。”苏挽秋点点头，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桌上已经为她准备好了一杯温水和一份简单的三明治。
“先吃点东西。”顾景辰将餐盘往她面前推了推，动作自然，“我联系上了我那位朋友，他同意见面，但需要你先通过他的‘小测试’。”他指了指电脑屏幕上一个不断跳动着复杂代码的对话框。
苏挽秋看向屏幕，一个代号为“Z”的用户正在线上。
「Z：早上好，美丽的麻烦女士。辰哥说你需要帮助？先证明你不是个会连累队友的菜鸟。三十秒，找出我留在‘诺亚生物’对外公开服务器日志里的小彩蛋。Ip段已给出。计时开始。」
这测试来得直接又刁钻，带着技术高手特有的傲慢与谨慎。苏挽秋没有犹豫，她接过顾景辰递过来的外接键盘，指尖在键帽上飞快跳动。前世作为苏氏集团的继承人，她受过严格的商业和信息技术培训，加上重生后为自保而刻意精进的黑客技巧，应对这种挑战并非毫无把握。
她的眼神专注，侧脸线条在晨光中显得冷静而迷人。顾景辰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欣赏。他见过太多人在压力下崩溃或失态，但苏挽秋不同，越是危急，她似乎越能激发内在的潜力。
「时间到。」屏幕上跳出Z的新消息。
几乎同时，苏挽秋敲下回车键，一段被巧妙隐藏在正常流量数据中的、经过三重混淆的定位坐标被她提取并发送了过去。
屏幕那端沉默了几秒钟。
「Z：……不错嘛，比辰哥描述的厉害点。行，这活儿我接了。把你知道的关于‘藤蔓’、‘样本x’、老研发中心的关键词和怀疑点发我，我来挖挖看。记住，按我的规矩来，准时付费，别问过程。」
“他答应了。”顾景辰看着屏幕，对苏挽秋说，“Z是这方面顶尖的好手，但他只认技术和报酬，脾气有点怪，你多包涵。”
“只要能找到真相，这些都不重要。”苏挽秋松了口气，能有这样一个强援加入，无疑是雪中送炭。她开始整理需要提供给Z的信息。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辰发来的加密信息：
「挽秋，确认安全？姜哲的人昨夜从未完全撤出老研发中心，他们似乎在加固某个区域的防御，我怀疑他们找到了关键东西，并打算就地研究。另外，傅时衍那边的搜寻力度未减，你务必小心。——林辰」
信息后面，还附了一张远远拍摄的、有些模糊的照片，显示老研发中心某个侧门入口处，确实增加了明显的安保人员和设备。
苏挽秋将手机递给顾景辰看，眉头紧锁：“姜哲可能已经得手了一部分。我们必须更快。”
顾景辰看着照片，面色凝重：“我让Z重点排查老研发中心近期的网络异常访问记录和能源消耗情况，或许能定位到他们具体在哪个区域活动。”他立刻在电脑上给Z追加了指令。
处理完这些，客厅里暂时安静下来。两人之间似乎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经历了生死与共的一夜，又共享着如此危险的秘密，关系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许多。
“你之前说，林晚照感觉有‘另一个意识’在体内苏醒，”苏挽秋打破沉默，问出了盘旋在心头的疑问，“以你的专业判断，这真的可能吗？通过基因手段影响甚至……覆盖意识？”
顾景辰放下咖啡杯，神情变得严肃而专业：“从现有的主流科学界认知来看，这近乎天方夜谭。意识是极其复杂的神经活动产物，与基因有关，但绝非简单对应。但是……”他话锋一转，“‘藤蔓计划’本身就走在了伦理和法律的边缘，它涉及的基因编辑技术是前所未有的。傅时衍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也是个疯子。如果他执着于将林晚照的意识或者某种情感印记‘移植’到新的载体上，谁也无法断定他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他看向苏挽秋，眼神带着担忧：“这也是我最担心你的地方。傅时衍对你的执念，不仅仅源于容貌的相似。他可能在你身上，进行了某种我们尚不了解的‘预处理’。”
这个可能性让苏挽秋遍体生寒。她想起自己偶尔出现的、对傅时衍某些小动作或语气的莫名熟悉感，想起梦境中偶尔闪过的、不属于自己记忆的实验室片段……难道这些都不是错觉？
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色，顾景辰放柔了声音：“别怕。无论他做了什么，意识的核心依然是你自己。保持清醒，守住本心，这是对抗任何精神干预的最强武器。而且，”他顿了顿，语气坚定，“我会帮你，尽我所能。”
他的话语像一道暖流，悄然浸润着她冰封的心房。在这个充满谎言与背叛的世界里，这份不带任何附加条件的支持，显得如此珍贵。
“谢谢。”苏挽秋轻声说，这一次，带上了更多真切的感激。
就在这时，顾景辰的电脑发出了急促的警报声。他脸色一变，迅速操作起来。
“不好，Z刚尝试深入诺亚的内网，触发了他们一个非常隐蔽的高级预警。傅时衍那边的技术团队反应极快，已经开始反向追踪Z的跳板Ip了！”顾景辰语速飞快，“虽然Z做了多层防护，但难保万一。这里可能也不安全了，我们需要立刻转移！”
刚刚获得的短暂安宁再次被打破。危机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
苏挽秋立刻站起身，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去哪里？”
顾景辰合上电脑，当机立断：“去我另一处备用点，在邻市，更隐蔽。我们得马上走。”
他快速收拾必要的物品，动作有条不紊。苏挽秋也立刻回到客房，换回自己的衣服，将重要的物品贴身收好。
几分钟后，两人再次置身于清晨的车流中，朝着城市边缘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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