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空气仿佛凝固了。苏挽秋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白,那个经过处理的电子音仍在脑海中回响。第三方势力不仅知道“样本x”和“载体”,甚至知道她正在寻找“潘多拉”——这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暴露感。
“怎么了?”顾景辰察觉到她的异样,从工作台前起身走来。
苏挽秋将手机递给他,屏幕上显示着那个陌生号码的通话记录。她复述了电话内容,声音保持着刻意平静,但眼中难以掩饰的震动出卖了她。
顾景辰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走到电脑前,快速输入指令追踪号码来源,不出所料,号码是通过多重加密跳转的虚拟线路,无法溯源。
“观澜美术馆……”他喃喃重复着这个地点,调出地图和相关信息,“那地方今晚确实有当代艺术展的开幕式,人流密集,环境复杂,确实适合秘密接触。但风险也同样大——对方可以选择在任何时候消失在人海中,也可以布置陷阱。”
“他们提到了‘样本x’和‘载体’。”苏挽秋走到他身边,看着屏幕上美术馆的三维结构图,“这说明他们对‘藤蔓计划’核心秘密的了解,可能不亚于傅时衍本人。而且他们说‘潘多拉并非唯一的选择’……”
“这意味着他们手中有其他线索或筹码。”顾景辰接过话头,神情严肃,“但也可能是引诱你现身的诱饵。挽秋,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我们没有时间从长计议。”苏挽秋摇头,眼神坚定,“林辰约我见面,第三方主动接触,姜哲在接近林弘深的助理——所有线索都在收紧,所有势力都在加速。如果我们停滞不前,就会失去主动权。”
她转身面向顾景辰:“今晚和林辰的见面照常进行。至于明晚美术馆的邀约……我需要更多信息来做决定。”
顾景辰注视着她,看到了她眼中那种熟悉的、不肯服输的光芒。他沉默片刻,最终轻轻叹了口气:“和林辰的见面,我会安排在最安全的环境。至于美术馆……如果你决定去,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景辰,这太危险了,你没必要——”
“有必要。”他打断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从我把你从荒野带回来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和我有关了。而且,”他顿了顿,目光深邃,“我不可能看着你独自踏入未知的危险。”
这句话说得平静,却重若千钧。苏挽秋怔怔地看着他,心中那堵冰墙又无声地坍塌了一角。在这个每个人都带着目的接近她的世界里,顾景辰这份不求回报的守护,显得如此珍贵,又如此沉重。
下午三点,按照计划,苏挽乔装后独自离开安全屋,前往与林辰约定的地点——一家位于老城区巷弄深处的独立书店。书店二楼设有几个私密的阅读隔间,平时顾客稀少,且隔音良好。
顾景辰提前进行了周密安排:Z远程监控周围所有摄像头和通讯信号;一条隐蔽的应急撤离路线已经规划好;顾景辰本人则在书店对面的一家茶室靠窗位置,随时可以接应。
苏挽秋比约定时间早到十分钟。她选了一个靠里的隔间,点了一壶普洱茶,目光扫过书架上那些泛黄的旧书脊,试图让自己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
林辰准时出现。他今天穿着深灰色的夹克,戴着棒球帽,进门时警惕地环顾四周,看到苏挽秋后微微点头,快步走了过来。
“抱歉,让你冒险出来。”林辰在她对面坐下,压低声音说道,眼神中满是歉意。
“没关系。你说有重要的事要当面说?”苏挽秋为他倒了一杯茶,开门见山。
林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一个老式的牛皮纸信封,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信封已经泛黄,边角磨损,封口处用火漆封着,火漆上的印章图案已经模糊不清。
“这是我在整理晚照遗物时,在她小时候用的一个旧文具盒夹层里发现的。”林辰的声音很轻,带着追忆的痛楚,“我原本以为只是她孩童时期的涂鸦或笔记,一直没有打开。但最近发生的事让我意识到……或许我忽略了什么。”
苏挽秋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信封。
林辰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晚照十二岁那年,生过一场大病。医院查不出原因,她持续高烧、昏迷,整整两周。醒来后,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原本活泼好动的性格变得沉静内敛,对生物学和基因学产生了近乎狂热的兴趣。我父亲当时很高兴,认为女儿继承了他的科学天赋。”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但现在回想起来,那场病来得太突然,太蹊跷。而就在她病愈后不久,我父亲结识了当时还在读博的傅时衍,并开始资助他的研究。几年后,‘藤蔓计划’雏形初现,晚照成了第一个志愿者。”
苏挽秋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你怀疑……那场病不是意外?”
“我怀疑那是一场‘预处理’。”林辰的声音压得更低,眼中满是痛苦,“我查阅了晚照当年的医疗记录,发现有几页关键内容缺失了。通过一些私人关系,我找到当年参与会诊但后来离职的一位老医生,他隐晦地提到,晚照的病例曾被列为‘特殊观察项目’,有不明身份的研究人员介入。”
他从信封中抽出几张泛黄的纸页,推到苏挽秋面前。
那是手绘的基因序列图谱,笔触稚嫩却异常精确,旁边用娟秀的字迹标注着复杂的符号和公式。其中一页的角落,画着一个简单的徽标:纠缠的双螺旋藤蔓,环绕着一枚睁开的眼睛——正是后来“藤蔓计划”的标识雏形!
“晚照在生病前,从未接触过这么专业的生物学知识。”林辰的声音在颤抖,“这些笔记是她苏醒后一个月内画的。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无师自通地绘出专业级别的基因图谱,这可能吗?”
苏挽秋的呼吸几乎停滞。她拿起那些纸页,指尖拂过那些稚嫩却精准的线条,仿佛能触碰到那个在病床上惊醒后、脑海中突然涌入陌生知识的女孩的恐惧。
“还有这个。”林辰又从信封中取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照片。
照片上,是年幼的林晚照,穿着病号服,坐在医院的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镜头。她的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虽然面容比现在青涩许多,但苏挽秋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傅时衍。
时间推算,那时的傅时衍应该刚进入博士阶段,不可能以医生身份出现在儿童病房。但他确实在那里,站在年幼的林晚照身边,神情专注而……满意。
“傅时衍认识晚照的时间,比所有人知道的都要早。”林辰的声音冰冷,“我父亲一直以为是在晚照十六岁时,在学校的科学展览上第一次见到傅时衍。但事实是,他们的交集始于更早,始于那场改变晚照一生的‘病’。”
谜团的碎片开始以可怕的方式拼接。如果林晚照从十二岁起就已经是傅时衍的“项目”,那么所谓的“初恋”、“志愿者”,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傅时衍用了数年时间,潜移默化地塑造她的兴趣、她的知识结构,甚至可能……她的基因基础。
而她苏挽秋呢?她的重生,她与林晚照的基因相似,真的是偶然吗?
“我必须去见林弘深。”苏挽秋抬起眼,目光如炬,“如果傅时衍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他,如果他以为的合作对象其实是他女儿的‘制造者’……林弘深有权利知道真相。而这,也可能是我们接近‘潘多拉’的唯一机会。”
林辰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对,但最终只是沉重地点头:“我会想办法安排。但我父亲他……这些年对傅时衍的态度很复杂,既有恨意,又有一种奇怪的依赖。我无法预测他的反应。”
“我会小心。”苏挽秋承诺道。她将那些珍贵的纸页和照片小心收好,放进贴身的暗袋。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分别前,林辰突然问:“挽秋,你和顾医生……你们现在在一起?”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苏挽秋怔了怔,随即平静回答:“他帮了我很多。”
“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林辰的表情复杂,有欣慰,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这很好。你身边需要有人保护。只是……要小心,这个漩涡会吞噬靠近它的一切。”
他的话像是警告,又像是祝福。苏挽秋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离开书店时,暮色四合。苏挽秋按照预定路线走向接应点,脑中却不断回放着那些泛黄的笔记和照片。如果林晚照的人生从十二岁起就是一场实验,那么她苏挽秋的人生呢?从重生到与傅时衍的婚姻,再到此刻的逃亡——又有多少是被人暗中操纵的轨迹?
顾景辰的车无声地滑到她身边。她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内弥漫着令人安心的淡淡松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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