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一九九九一三年,仿佛一道撕裂苍穹的血色霹雳,第二次天魔大战的烽火,毫无预兆地重燃。
战报如雪片般飞入九重天,魔界此次攻势异常凶猛,似有席卷六界之势。天帝太微亲赴前线坐镇,调兵遣将,整个天界都笼罩在紧张肃杀的氛围中。紫方云宫虽远离战场,却也弥漫着不同以往的凝重。仙侍们行走匆匆,面带忧色,连空气中浮动的檀香,似乎都染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值此六界动荡、人心惶惶之际,天后荼姚被诊出有孕。
这个消息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驱散了天宫因战事而起的部分阴霾,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振奋与希望。帝后成婚多年,一直无子,此胎不仅是天家正统血脉的延续,更在战争阴云下,象征着天界气运不衰,未来可期。一时间,道贺之声不绝于耳,各种珍稀补品、安胎灵物流水般送入紫方云宫。
荼姚的肚子,成了天界当下最受瞩目的存在。而她本人,也因这期盼已久的子嗣,容光焕发,眉宇间除了往日的凌厉,更添了几分母性的骄矜与筹谋。
与此同时,润玉的处境,开始发生微妙而迅速的变化。
或许是因为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骨血,或许是觉得润玉这个“养子”在战时应更加“安分守己”,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荼姚对润玉的态度,从以往的“严格培养”加“表面慈和”,逐渐转向一种心照不宣的“边缘化”与“敷衍”。
她不再频繁召见润玉考较功课,偶尔提及,也多是泛泛而谈,不再像从前那般追问细节。她开始有意识地将一些本可交给润玉处理的、无关紧要却又繁琐的事务指派给他,美其名曰“历练”,实则占用其大量时间精力,且远离核心。更多时候,她会以“孕中需静养”为由,让润玉无事不必常来请安,无形中减少了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乃至天帝可能视线中的机会。
更明显的变化,体现在教授他们课业的仙官身上。这些浸淫天宫多年的人精,最擅察言观色。察觉到天后对润玉态度的冷却,他们对润玉的教导也迅速变得“公事公办”乃至“敷衍了事”。授课时,目光更多落在凤罂身上,提问解答也以凤罂为主。润玉若有疑问,得到的回应往往简洁而缺乏耐心,仿佛他提出的问题无关紧要。一些更精深的课程,仙官甚至会“忘记”通知润玉,或暗示他“进度稍缓,可先巩固基础”。
润玉聪慧敏感,如何察觉不到这突如其来的冷遇?他看着仙官们脸上客套而疏离的笑容,听着他们言辞间的敷衍,心一点点往下沉。那温润的眉眼间,渐渐染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落寞与隐忍。他像一颗被刻意移出星图核心的星辰,在原本的位置上,光芒黯淡,轨迹模糊。
凤罂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绪沉沉。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荼姚有了亲生骨肉,润玉这个“养子”的工具价值便大大降低,甚至可能因为其敏感身份而成为潜在的“污点”或“威胁”,边缘化是必然的结果。仙官们的跟红顶白,更是天宫常态。
一日课后,仙官敷衍地回答了润玉一个关于上古水系阵法的疑问后,便匆匆离去,留下润玉独自对着玉简出神,眼神空茫。
凤罂走到他身边,布下隔音结界。
“玉哥,”他低声唤道,用了更显亲密的旧称,“近日功课,可还跟得上?”
润玉回过神,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摇了摇头:“仙官所授,浮于表面。许多关窍,语焉不详。”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阿罂,我是否……真的很差劲?所以母神和老师们,都……”
“并非如此。”凤罂打断他的自我怀疑,语气斩钉截铁,“是他们变了,不是你。记住我从前说过的话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这‘风’已起,你更要懂得‘藏拙’。”
他看着润玉不解的眼神,耐心解释:“他们既已无心教你,你便不必在他们面前显露真正的进境与疑惑。他们教得浅,你便表现得只懂这些浅显的。他们敷衍,你便也做出努力却资质有限的样子。将你真正的锋芒与渴求,都收起来,藏好。”
润玉眼中闪过挣扎:“可是……学业岂可荒废?”
“自然不可。”凤罂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几枚看似普通的玉简,递给他,“这些是我私下寻来的一些典籍与心得,涉猎颇广,不乏深奥之处,且来源干净,无人注意。你且收好,自行研习。若有不明,或可与我探讨。”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记住,真正的成长,未必在明堂之上。暗处扎根,方能积蓄破土之力。”
润玉接过玉简,指尖触及温润的玉质,心中那一片冰凉,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他抬头看向凤罂,那双总是沉静的墨黑眼眸里,此刻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与支持。“阿罂……”
“不必言谢。”凤罂拍了拍他的肩膀,“守护好自己的锋芒,静待时机。切记,在人前,愈发要温顺、低调,甚至……可以显得平庸些。”
润玉重重点头,将玉简紧紧握在手中。阿罂说得对,既然明路已断,他便在暗处前行。有阿罂在,他并非孤立无援。
时光在战事的胶着与天后的孕期中流逝。天元一九九九一四年,荼姚终于产下一枚光华流转、赤炎氤氲的——红蛋。
虽非直接诞下婴孩,但这枚需要再经百年孵化方能破壳的凤凰蛋,已足够令荼姚与整个天界欢欣鼓舞。蛋壳上天然形成的火焰纹路,被解读为祥瑞之兆,预示着这位未来的天界正统继承人,必将不凡。
荼姚几乎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这枚红蛋上,精心布置了集天地灵气的暖阁,派重兵把守,日日以自身灵力与珍稀宝材温养。而凤罂,作为鸟族少主、身负金凤血脉、又是天后亲侄,便被赋予了“协助照看”红蛋的“殊荣”。
于是,凤罂出现在紫方云宫核心暖阁的时间越来越多。他需要定期向荼姚汇报红蛋的灵气波动状况,需要协助调整温养阵法,甚至有时需以自身精纯的金凤灵力,小心翼翼地疏导蛋内过于炽烈的先天火灵,助其平稳成长。
这份“殊荣”,看似信任与看重,实则进一步拉大了他与润玉在明面上的距离。他频繁出入天后寝宫附近,而润玉则愈发被遗忘在偏殿一隅。两人即使见面,也往往是在有第三者在场的场合,只能恪守礼仪,交换一个短暂而克制的眼神。
凤罂心中清楚,这是荼姚有意为之。既利用他的血脉能力为其亲子服务,又无形中将他与润玉隔开,防止两人因同被边缘化而走得过近,生出不必要的枝节。
他只能更加小心。在照顾红蛋之余,他会利用一切不易被察觉的机会,将更多适合润玉的修行资源、孤本典籍,通过极其隐秘的方式传递给他。夜深人静时,他也会在加固的结界内,与润玉简短交流,答疑解惑,给予鼓励。
润玉亦将凤罂的叮嘱牢记于心。他变得更加沉默,在公开场合几乎隐形,学业上表现得“平平无奇”,甚至偶有“失误”。他将所有的时间与精力,都投入了凤罂给予的那些玉简与自我修炼之中,在无人关注的角落,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知识,默默锤炼着灵力与心性。那份被刻意冷落而生的委屈与不甘,渐渐沉淀为一种内敛的坚韧与更深的渴望。
紫方云宫内,暖阁中灵光氤氲,寄托着天后与天界对未来的无限期望;而偏殿一隅,少年于孤灯下默默苦修,心中燃烧着不为人知的火焰。战云依旧笼罩六界,天宫内的暗流,亦在无声涌动。一颗被刻意遮蔽的星辰,于至暗中,悄然积蓄着属于自己的光华。凤罂穿梭于两者之间,一面周旋,一面守护,心中的筹谋与牵挂,愈发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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