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雨势渐收,天边墨蓝。
皇都地下,排水系统深处藏着一处空间。青石拱顶布满湿滑苔藓,浊水在旁汩汩流淌。空气里是潮气和铁锈味。这里曾是前朝废弃的机关维护点,如今成了“雀巢”。
空间比预想的宽敞,有人为加固的痕迹。墙上有几盏昏黄的机关灯,靠地热或水流驱动。角落堆着物资箱,一张行军床,一张旧木桌,几把椅子,还有个运作中的滤水装置。
这里简陋,阴冷,却明显被长期使用过。
萧澈被谢凛扶进来,放在行军床上。一脱离紧张和雨水,疲惫和失温便淹没了他。他蜷在薄毯里,不受控制地发抖,牙齿磕出细响。
他像块被扔进冰窖的烙铁,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挣扎。
谢凛走到物资箱前,熟练地翻出干衣、厚毯和水囊。他回到床边,给萧澈加盖毯子,想换掉湿衣。
萧澈(意识模糊地挥开他的手,声音虚弱却带着执拗):“…滚开…不用你假好心…”
谢凛(动作一顿,看着他苍白如纸、睫毛上还沾着水珠的脸,语气没什么起伏):“假好心?萧大公子,你若死在这里,我那十年阳寿找谁讨还?”
又是这句!
萧澈气得想咬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昏昏沉沉地感觉到谢凛似乎叹了口气(?),然后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异常迅速地剥掉了他湿冷的寝衣,用干燥的布巾胡乱擦了几下他冰冷的身躯,然后套上了一件明显过于宽大的、属于谢凛的黑色里衣。
布料带着谢凛的冷香和地下的尘封味,包裹住他,隔开部分寒意。
一个微温的水囊凑到他唇边。
谢凛(声音近在咫尺):“喝点水。”
萧澈(偏头想躲,嘴唇干裂):“…不喝…谁知道你有没有下毒…”
谢凛(捏住他的下巴,力道适中却无法挣脱,直接将水囊口抵在他唇缝间):“毒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微温的液体流入喉咙,带点清甜。萧澈挣扎不过,最终小口吞咽起来。
喝了几口,他推开水囊,呛咳。
萧澈(喘着气,瞪向谢凛):“好处?好处多了!比如…那个总骂你白眼狼的烦人精闭嘴…”
谢凛没理,放好水囊。然后他做了一件让萧澈几乎弹起的事——
他伸手探向萧澈的额头!
那只手温热,带着薄茧。
萧澈(如同被蝎子蜇到,猛地后缩,差点撞到后面的石壁):“你干什么?!”
谢凛(收回手,眉头微蹙):“有点热。你发烧了。”
萧澈(嘴硬):“我好的很!是你手太冰!”
他无法忽略体内寒意与燥热交替的感觉。头晕加剧,谢凛有了重影。
谢凛不再争辩,转身从物资箱取出小药瓶,倒出两粒红色药丸。
谢凛(将药丸递给他):“吃了。”
萧澈(警惕地看着那药丸):“这又是什么?穿肠毒药还是控制心神的蛊虫?”
谢凛(看着他戒备的样子,忽然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萧大公子,若我真想控制你,还需要用药?”
他目光扫过萧澈心口——那里是血蚕枢和转命契。
萧澈哑火,一把抓过药丸塞进嘴里,用水灌下。
萧澈(恶声恶气):“满意了?‘太子殿下’?能滚远点让我清静了吗?”
他拉毛毯蒙住头,拒绝交流。
谢凛看着那团“毛毯卷”,没走。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暗影。
过了一会儿,萧澈听到他走到桌边,坐下,传来极轻的翻动声。
在安全的寂静里,疲惫和药力发挥作用,萧澈意识沉沦。半梦半醒间,他回到三日前,谢凛在他书房拿着机关小鸭,露出那个“假死了”的笑容……
更早以前,谢凛病弱咳血时,抓着他衣袖的冰凉指尖……
父亲萧衍在雨中,那张冰冷复杂的脸……
混乱画面交织,最后定格在谢凛扯开衣襟,心口灼灼发光的转命契,对他说——“你以为的背叛…从来…都不存在。”
不存在吗?
那什么才是真的?
彻底昏睡前,他似乎感觉有人靠近,将蒙头的毛毯轻轻拉下少许,掖好被角。动作很轻。
是错觉吧……
他迷糊地想,一定是烧糊涂了……
沉入黑暗前,仿佛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
(模糊的感知):“…真是个…麻烦…”
那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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