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天衍侯府书房依旧灯火通明。
林微坐在案前,面前摊开着谢蕴带来的七卷拓片。
烛火在秋夜微风中摇曳,将那些古老扭曲的文字映照得如同鬼画符。
他左手持着观星令,右手执笔,在一张宣纸上细细勾勒、比对、标注。
窗外雨声渐歇,但寒意更浓。
云疏影第三次添茶进来时,忍不住劝道:
“公子,已是丑时了,您该歇息了。”
“还差一点。”
林微头也不抬,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
“这些文字的组合规律,我好像摸到了一些门道。”
云疏影将茶盏放在桌角,凑近看去。
只见宣纸上,林微将拓片上的古文字拆解成一个个构件,再以线条连接,竟渐渐形成了一个复杂的网状结构。
网中有几个节点特别密集,旁边标注着小字:观星台、黑龙潭、废寺地宫……
“这是……地图?”她轻声问。
“是封印阵图。”
林微放下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些古迹的位置并非随意分布,而是按照某种古老的阵法排列。
每个节点都有一处封印,共同构成一个覆盖京城地下的镇压网络。”
他指着图上一个空白处:
“这里应该还有一个关键节点,但拓片上没有记载。
我推测,那个节点的封印,可能就是宁王盗走的‘镇邪玉圭’原本所在之处。”
云疏影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玉圭被用来解开封印……”
“那京城地底的裂缝就会重现。”
林微脸色凝重,
“更麻烦的是,这些封印已经存在至少三百年,力量恐怕早已衰弱。
即便宁王不动手,随着时间推移,封印也会自然松动。”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夜色如墨,远处偶尔传来打更声和犬吠,这座看似平静的帝都,正躺在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之上。
“公子,”
云疏影犹豫片刻,还是问道,
“那位谢先生……可信吗?
她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
林微沉默片刻:
“我也怀疑过。
但她的拓片是真的,那些古文字的知识也做不得假。
至于她是否另有身份……”
他转身看向云疏影,
“我已让柳姑娘暗中查她底细。
在结果出来前,我们既要借她的力,也要防她的心。”
这是无奈之举,却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寅时初,林微终于躺下休息。
但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天刚蒙蒙亮,他便起身了。
身体的疲惫如影随形,但时间不等人——距离御门听政,只剩下两天半。
早膳时,萧北辰、柳如烟、南宫玉陆续回报。
“侯爷,谢蕴的底细查清了。”
柳如烟最先开口,
“她祖籍江南,书香门第,父亲曾任国子监博士,十年前因病辞世。
她本人未婚,一直在各地游学,专攻金石古文字。
三年前来到京城,因学问扎实,被书院山长聘为博士。
表面上看……一切正常。”
“太正常反而不正常。”
南宫玉补充道,
“一个未婚女子,独自游学多年,出入古迹险地,这本身就不寻常。
而且,她与太史局几位老博士交往甚密,其中就包括……秦观。”
林微眼神微凝:“秦观?”
“是。据书院门房说,秦观曾数次拜访谢蕴,每次都在她住所停留超过一个时辰。
两人谈论的多是古籍考据,但具体内容无人知晓。”
线索开始串联。
秦观、谢蕴、古文字、裂缝封印……林微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还需验证。
“继续暗中监视,但不要打草惊蛇。”
他吩咐道,“萧兄,你那边如何?”
萧北辰脸色严肃:
“末将带人连夜探查了三处古迹。
观星台遗址确实有古星图铭文,但已经严重风化,难以辨认。
黑龙潭摩崖石刻保存较好,上面刻的正是那些古文字,内容似乎是……警告。”
“警告什么?”
“末将拓了一份回来。”
萧北辰从怀中取出一张纸,
“已让阿雅娜姑娘看过,她说其中反复出现‘勿启’‘镇压’‘祸乱’等词。
最末一句,阿雅娜姑娘译出的意思是:
‘此地封禁大凶,后世子孙切勿擅动,否则天地倾覆’。”
书房内气氛一沉。
“废寺地宫呢?”林微问。
“已被彻底填埋,周围有新鲜车辙印,像是最近才运土填埋的。”
萧北辰沉声道,
“末将问了附近村民,他们说半月前有一队官府模样的人来此,说是地宫有坍塌危险,奉命填埋。
但那些人的衣着……不是工部或顺天府的制式。”
“是宁王府的人。”
林微断定,“他们在掩盖痕迹。”
“侯爷,”
南宫玉忽然道,
“昨夜监视宁王府时,我发现有黑衣人从王府侧门潜出,往城西方向去了。
我一路跟踪,那人最终消失在……钦天监附近。”
钦天监与太史局相邻,都是掌管天文历法、祭祀礼仪的机构。
但钦天监更侧重实务,如制定历法、观测天象,而太史局则侧重记录和研究。
“钦天监……”
林微若有所思,
“那里有什么特别之处?”
“钦天监有一口古井,据说是前朝所建,深不见底,平日以石板封盖。”
萧北辰接话道,
“监内流传,那口井半夜常有异响,像是……有人在井底敲击。”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测。
“今日午后,我要去太史局查阅密档。”
林微快速做出决定,
“萧兄,你带人继续探查剩余的古迹,尤其注意有无类似古井的构造。
柳姑娘、南宫兄,你们盯紧宁王府和钦天监,若有异动,立刻回报。”
“是!”
早膳后,林微稍作休息,便再次前往太史局。
这一次,他特意从侧门进入,避开了秦观。
观星阁内,张玄素正在等他。
老人眼中布满血丝,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见林微进来,他指了指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宗:
“老夫翻了一夜,找到些线索,但……还不够。”
林微在他对面坐下,将昨夜的研究和今早的发现简要说明。
当听到“封印阵图”时,张玄素猛地睁大眼睛:
“阵图?你绘出来了?”
“只是初步推演。”
林微取出那张宣纸铺开,
“还缺最关键的一环。”
张玄素凑近细看,枯瘦的手指在图上移动,口中喃喃自语:
“观星台……黑龙潭……废寺地宫……这里,城东五十里的青阳观遗址;
这里,城南三十里的古烽燧……都对得上,都对得上!”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震惊与恐惧:
“这是‘七星镇煞阵’!
前朝国师为镇压地脉煞气所布,阵眼就在……皇城之下!”
林微心中一震:“皇城之下?”
“确切地说,是太庙地宫。”
张玄素声音发颤,
“太庙不仅是祭祀先祖之处,更是镇守京城龙脉的关键。
前朝典籍记载,太庙地宫深处,供奉着一面‘镇国铜镜’,正是此阵的核心阵眼。”
他顿了顿,补充道:
“而开启地宫的钥匙,就是那枚失窃的镇邪玉圭。”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部连通。
宁王盗取玉圭、搜集裂缝记载、探查各处古迹,目的就是为了开启太庙地宫,解开七星镇煞阵,释放被镇压的地底裂缝!
“他疯了吗?”
林微难以置信,
“太庙地宫一旦开启,裂缝重现,整个京城都可能毁于一旦!”
“他或许有控制裂缝的办法。”
张玄素颓然坐下,
“又或许……他根本不在乎京城百姓死活,只想得到裂缝背后的力量。”
老人闭上眼睛,良久,才缓缓睁开:
“侯爷,我们必须阻止他。
但眼下证据不足,光凭这些推测,无法说服陛下,更无法在朝堂上指证一位亲王。”
“所以我们需要确凿证据。”
林微目光坚定,
“张太史,太庙地宫的情况,您了解多少?”
“地宫入口在太庙后殿,由禁军把守,非祭祀大典不得开启。
地宫内部构造,只有历代皇帝和太庙令知晓。”
张玄素摇头,
“但老夫听说,地宫墙壁刻有完整的七星镇煞阵图,以及前朝国师留下的警示碑文。
若能进入地宫,或能找到证据。”
进入太庙地宫?
这几乎是痴人说梦。
但林微没有放弃。
“除了地宫,还有其他办法吗?”
张玄素思索片刻:
“或许……可以从钦天监那口古井入手。
那口井并非普通水井,而是阵法的‘泄煞口’。
若阵法松动,井中必有异象。”
林微想起南宫玉昨夜所见——黑衣人出现在钦天监附近。
“我明白了。”
他起身,
“张太史,劳您继续查阅密档,寻找更多关于阵法如何松动、有何征兆的记载。
我去钦天监探探那口古井。”
“侯爷小心。”
张玄素郑重道,
“钦天监监正徐大人是宁王举荐的,此人……不可轻信。”
午后,林微来到钦天监。
与太史局的古朴肃穆不同,钦天监更显庄重威严。
正门内是一大片青石广场,中央立着高达三丈的浑天仪,铜铸的星轨在秋日阳光下泛着暗金光泽。
四周殿阁错落,不时有身穿浅绯官袍的官员匆匆走过。
林微亮出天衍侯的身份,很快被引入正厅。
钦天监监正徐文远是个五十余岁的微胖官员,面白无须,笑容可掬,见林微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侯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徐监正客气。”
林微还礼,
“林某近日研习星象,有些疑问,特来请教。”
“侯爷请讲,下官知无不言。”
两人分宾主落座,寒暄片刻后,林微看似随意地问道:
“听闻监内有一口古井,颇有灵异,不知可否一观?”
徐文远笑容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侯爷说的是‘锁龙井’吧?
确有此事,但那口井年久失修,井台破损,下官已命人封盖,恐不便参观。”
“只是远远看看,不靠近便是。”
林微坚持道,
“林某对古迹向来好奇,还望徐监正成全。”
话说到这份上,徐文远不好再拒,只得起身:
“那……侯爷随我来。”
两人穿过几重院落,来到钦天监最深处一个偏僻小院。
院子不大,中央果然有一口古井,井台以青石砌成,边缘磨损严重,显是年代久远。
井口盖着一块厚重的石板,石板上刻着模糊的符文。
林微站在院门口,没有贸然靠近。
他暗中运转神识,感应井中气息——果然,一股极淡的、与黑石山裂缝相似的阴冷气息,正从石板缝隙中丝丝渗出。
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
更让他警惕的是,井台周围的泥土有新鲜翻动的痕迹,像是最近有人动过。
“徐监正,这井为何叫‘锁龙井’?”他故作好奇地问。
“这个……下官也不太清楚。”
徐文远笑道,
“只是祖辈相传,说井中曾锁过恶蛟,故名锁龙。
都是乡野传说,当不得真。”
“原来如此。”
林微点点头,忽然话题一转,
“徐监正可曾听闻‘七星镇煞阵’?”
徐文远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
“略有耳闻,似乎是前朝的一种风水阵法。
侯爷问这个做什么?”
“偶然在古籍中看到,觉得有趣。”
林微盯着他的眼睛,
“据说此阵有七个阵眼,其中一个就在钦天监。
徐监正可知具体位置?”
“这……下官不知。”
徐文远笑容有些勉强,
“钦天监占地颇广,下官任职不过三年,许多古迹尚未摸清。”
他在撒谎。
林微能感觉到,当提到“阵眼”时,徐文远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瞬。
“既如此,那就不打扰了。”
林微不再追问,转身告辞,
“今日多谢徐监正。”
“侯爷慢走。”
离开钦天监,林微脸色沉了下来。
徐文远的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测——钦天监确实有问题,那口锁龙井很可能就是阵法的泄煞口,而且最近被人动过手脚。
回到马车,萧北辰已在等候。
“侯爷,有新发现。”
萧北辰低声道,
“今晨,宁王府有一队马车出城,往西山方向去了。
车上装载着木箱,看车辙印,分量不轻。
柳姑娘已暗中跟上。”
“西山……”
林微想起,西山有一处前朝皇陵,也是谢蕴提到的古迹之一。
“还有,”
萧北辰继续道,
“秦观今日告假,未去太史局。
属下的人发现,他换了便服,去了城东一处私宅。
那宅子的主人……是宁王府的一名清客。”
线索越来越多,网越收越紧。
林微感到时间愈发紧迫。
“回府。”
他吩咐道,
“另外,派人去书院,请谢先生过府一叙。
就说……我有新的拓片请她鉴定。”
他需要再试探谢蕴一次。
如果她真是宁王的人,那么当看到完整的阵图时,定会露出破绽。
申时末,谢蕴应邀来到侯府。
书房内,林微将重新绘制、故意留下几处“破绽”的阵图铺开,请她鉴定。
谢蕴仔细观看,时而蹙眉,时而沉思,良久才道:
“侯爷这图……似乎与民女所见碑文有出入。”
“哦?何处出入?”林微不动声色。
“这里,”
谢蕴指着阵图上一个节点,
“黑龙潭的符文组合,应是‘坤’位镇煞,而非‘艮’位。
还有这里,观星台的星图方位,似乎偏差了三度。”
她说得极其专业,若非深研此道,绝不可能一眼看出这些细微错误。
但林微注意到,当她的手指划过阵图中心——那个代表太庙地宫的位置时,有极其短暂的停顿,指尖微微发颤。
“谢先生果然博学。”
林微收起阵图,“林某受教了。”
“侯爷客气。”
谢蕴起身,“若没有其他事,民女先告辞了。”
“我送先生。”
送至府门,看着谢蕴登上马车离去,林微眼神渐冷。
他回到书房,对等候的柳如烟道:
“如何?”
“她在马车上,将侯爷的阵图默画了下来。”
柳如烟低声道,
“虽然只是匆匆几笔,但关键位置都标出来了。
而且……她马车驶去的方向,不是书院,是城东。”
正是秦观去的那处私宅方向。
“果然。”
林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谢蕴确实是宁王的人。
她提供的拓片是真的,知识也是真的,但目的却是为了获取完整的阵图信息,甚至可能……是在确认林微对阵法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这是一场双向的试探,而林微故意留下的破绽,或许能暂时迷惑对方,但绝非长久之计。
“侯爷,要不要……”
柳如烟做了个手势。
“不。”
林微摇头,
“留着她,或许还有用。
至少,通过她,我们能知道宁王掌握了多少信息。”
夜幕降临,侯府再次灯火通明。
林微召集所有人,汇总今日所得。
当听到钦天监古井、太庙地宫、谢蕴身份等线索时,众人脸色都极其凝重。
“宁王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太庙地宫。”
萧北辰总结道,
“他想用镇邪玉圭开启地宫,解开七星镇煞阵,释放地底裂缝。
而三日后御门听政,或许就是他动手的时机——趁朝会混乱,无人注意太庙。”
“那我们该如何阻止?”阿雅娜担忧地问。
林微沉默良久,缓缓道:
“两条路。
其一,在朝会上当场揭穿宁王阴谋,但需要确凿证据,而我们现在没有。
其二……”
他看向众人:
“提前进入太庙地宫,找到证据,甚至……加固封印。”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进入太庙地宫?
这比在朝会上指证亲王更难!
“太庙守卫森严,地宫入口更是禁地中的禁地。”
萧北辰皱眉,
“除非有陛下手谕,否则根本进不去。”
“陛下手谕拿不到,但或许……有其他办法。”
林微目光投向南宫玉,
“南宫兄,我记得你说过,你年轻时曾做过‘土夫子’?”
南宫玉一愣,随即明白了林微的意思,苦笑道:
“侯爷是想……打地道进去?
太庙地基深厚,周围都是石板夯土,极难挖掘。
而且地宫内部必有机关,贸然进入,凶多吉少。”
“所以需要内应。”
林微看向萧北辰,“萧兄,禁军中可有可靠之人?”
萧北辰思索片刻:
“太庙守卫隶属羽林卫,羽林卫都统是陛下心腹,但下面几个校尉中,有一个是我旧部,或许……”
话未说完,书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安推门而入,小脸煞白:
“公子!宫、宫里来人了!是冯公公,带着圣旨!”
众人齐齐色变。
这个时候来圣旨?
林微整理衣冠,快步来到正厅。
只见冯公公手持明黄卷轴,面色肃然,身后跟着四名小太监和八名禁军护卫。
“天衍侯林微接旨——”
林微跪地,侯府众人齐齐跪倒。
冯公公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衍侯林微,北境之功,朕已嘉奖。
然太史局核查,侯爷所用之术,涉‘非常之道’,虽无过犯,亦需慎用。
特命天衍侯即日起,于府中静思己过,非诏不得出府,不得见外客,不得干预朝政。钦此!”
静思己过?软禁?
林微猛地抬头,看向冯公公。
后者避开他的目光,将圣旨递过:
“侯爷,接旨吧。”
“冯公公,”
林微缓缓起身,接过圣旨,
“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他人的意思?”
冯公公压低声音:
“侯爷,咱家只是传旨。
不过……咱家多嘴一句,昨夜宁王进宫,与陛下密谈至子时。
今日这圣旨就来了。
侯爷,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离去。
禁军护卫却留下四人,分别把守侯府前后门——这是真正的软禁了。
正厅内,一片死寂。
萧北辰握紧拳头:
“宁王这是要先下手为强,将侯爷困在府中,无法干预他的计划!”
柳如烟脸色冰冷:
“三日后御门听政,侯爷若不能出席,朝会上便无人能制衡宁王。
到时候他若提出开启太庙祭祀之类的提议,恐怕无人能阻。”
林微看着手中的圣旨,忽然笑了。
那笑容冰冷,带着决绝。
“他以为,一道圣旨就能困住我?”
他缓缓转身,看向众人,
“计划不变。
三日内,我们必须找到证据,阻止宁王。”
“可是侯爷,”
云疏影急道,
“您现在被软禁,如何行动?”
“我不能出府,但你们可以。”
林微目光扫过萧北辰、柳如烟、南宫玉,
“而且……软禁也有软禁的好处。
至少,宁王会以为我束手无策,从而放松警惕。”
他走到窗前,望向皇城方向。
夜色中,那座宫殿如巨兽蛰伏。
“这场棋,才刚刚开始。”
怀中的天衍罗盘,在圣旨到来的那一刻,忽然停止了震颤。
裂纹中的金光凝固如琥珀,仿佛在积蓄力量,等待最终的爆发。
而距离御门听政,只剩两天。
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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