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西,左骁卫演武场。此地并非禁军核心校场,平日多用于京畿府兵操练及马匹适应性训练,管理相对松散。这日午后,阳光正好,场地上尘土飞扬,呼喝声、马蹄声不绝于耳。
程楚墨、尉迟宝林、秦怀道、李震四人,骑着各自的爱马,出现在了场边。他们的马匹蹄声格外清脆响亮,与场内其他战马沉闷的蹄音形成了鲜明对比。四匹马的蹄子上,都赫然钉着崭新的马蹄铁,在阳光下闪着乌光。
“几位小公爷,今日怎么有空来这演武场耍子?”负责此地的郎将,正是尉迟宝林的舅舅,见到他们,笑着迎了上来。他得了外甥的请托,只说几位小爷想来试试新马的脚力,他自然乐得行个方便。
“舅舅,闲着也是闲着,来活动活动筋骨。”尉迟宝林瓮声瓮气地回答,眼神却瞟向场内正在进行的几场骑马绕桩、越障的比试。
场内,几名左骁卫的校尉、队正正在较量马术,赌注不过几碗水酒,却也争得面红耳赤。其中一名姓张的校尉骑术精湛,连赢数场,正得意洋洋地接受同僚的吹捧。
程楚墨给尉迟宝林使了个眼色。尉迟宝林会意,策马上前,对着那张校尉抱拳道:“张校尉好骑术!不知可否指点我等一二?”
那张校尉认得这几位的身份,虽不敢怠慢,但见是几个半大少年,心中不免有几分轻视,笑道:“小公爷说笑了,指点不敢当,一起玩玩倒是无妨。不知小公爷想比什么?”
“简单!”程楚墨接口,马鞭一指演武场边缘那条特意铺设的、布满尖锐碎石的“砺蹄道”,“就比谁能在砺蹄道上跑个来回,又快又稳!”
此言一出,不仅张校尉,连周围看热闹的兵卒都愣住了。那砺蹄道是专门用来磨砺马蹄、检验马匹耐力的,寻常训练都尽量避开,谁没事去那上面赛跑?马蹄还要不要了?
张校尉皱起眉头:“小公爷,那路上碎石锋利,恐伤了宝马……”
“无妨!”程楚墨大手一挥,显得豪气干云,“既是比试,自然要挑有难度的!张校尉若是怕了,那便算了!”
年轻人最受不得激将法,张校尉被他这么一激,加上周围同僚起哄,顿时把顾虑抛到脑后,朗声道:“既然小公爷有此雅兴,末将奉陪便是!”
两人并肩来到砺蹄道起点。张校尉深吸一口气,心疼地拍了拍坐骑的脖子,一夹马腹,冲了出去!他的马也是良驹,但在尖锐的碎石路上跑得小心翼翼,速度不免慢了下来,马蹄与石头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再看程楚墨,却是不慌不忙,等到张校尉跑出十几丈远,才清喝一声:“驾!” 枣红马四蹄翻飞,踏上砺蹄道,竟如履平地!蹄铁与碎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哒哒”声,速度丝毫不减,反而越来越快!转眼间就追上了张校尉,并迅速超越!
“这……这怎么可能?!”张校尉目瞪口呆,看着程楚墨的马蹄在碎石上健步如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周围观战的兵卒们也爆发出一阵惊呼!
程楚墨轻松跑完来回,勒住马,得意地看向才刚刚折返、马蹄已明显有些不适的张校尉。尉迟宝林、秦怀道、李震也纷纷策马上前,在砺蹄道上小跑了一圈,个个稳当无比。
“神了!小公爷,您这马……蹄子是什么宝贝?”有懂马的老兵忍不住惊呼出声,眼睛死死盯着那闪亮的马蹄铁。
就在这时,一个如同炸雷般的粗豪嗓音在场边响起:“哇呀呀!是哪个副将的兵马?如此勇猛!这马蹄子是铁打的不成?老子一定要见见这是谁的部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演武场入口处,一位身如铁塔、满面虬髯、身着紫色常服的彪形大汉,正瞪着一双牛眼,死死盯着程楚墨几人的马蹄子!不是混世魔王程咬金又是谁?他今日恰巧来左骁卫寻老友喝酒,路过演武场,被那清脆独特的马蹄声和场内的喧哗吸引了过来。
程咬金大步流星冲进场内,目光灼灼地扫过程楚墨几人,一时没认出穿着普通骑射服的自家儿子(程楚墨背对着他),只顾着看马腿,嘴里兀自嚷嚷:“好家伙!这蹄子,跑碎石路跟玩儿似的!这要是用在咱玄甲军身上,那还了得!人呢?这马的统领是谁?给老子站出来!重重有赏!”
程楚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浑身一僵,慢吞吞地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爹……爹……您怎么来了?”
程咬金定睛一看,愣住了,随即勃然大怒,虬髯戟张:“好你个小兔崽子!原来是你!不在家好好读书,跑这儿来撒野!还弄些奇技淫巧的东西糊弄人!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说着,程咬金也不管场合,脱下脚上的快靴,拎着鞋底就朝程楚墨冲了过去!他以为儿子又在搞什么纨绔把戏,弄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招摇。
“爹!爹!您听我解释!这不是奇技淫巧!这是宝贝!”程楚墨吓得魂飞魄散,拔马就想跑。
“还敢跑!解释个屁!先吃俺老程一顿鞋底再说!”程咬金身手矫健,几步追上,一把将程楚墨从马上薅了下来,按在地上,举起鞋底就要抽。
“卢国公息怒!”尉迟宝林见状,虽然平时也怕这位混世魔王,但此刻义气当先,硬着头皮上前想拦,“程兄他……”
“滚开!小黑炭头!连你一块揍!”程咬金正在气头上,看也不看,反手一扒拉,尉迟宝林那壮实的身板就跟纸糊似的,踉跄着倒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秦怀道和李震也想上前劝解,程咬金眼睛一瞪:“咋地?你们仨小兔崽子是一伙的?想群殴俺老程?来来来!一起上!看老子不把你们屎打出来!”
说着,他放开嗷嗷叫的程楚墨,挥舞着鞋底,如同虎入羊群,冲着秦怀道和李震就扑了过去。秦怀道试图讲道理,被一鞋底抽在胳膊上,疼得龇牙咧嘴。李震想用巧劲躲开,却被程咬金预判了方位,一把揪住衣领,鞋底眼看就要落下。
场面一度极其混乱。演武场上的兵卒们想笑又不敢笑,想劝又不敢上前,尉迟宝林的舅舅更是急得直搓手。
就在这鸡飞狗跳之际,被按在地上的程楚墨终于逮到机会,带着哭腔大喊:“爹!马蹄铁!这是马蹄铁!能让我大唐铁骑踏平漠北的宝贝!是李长修李大哥给的!”
“李长修?”程咬金挥舞鞋底的手顿在了半空,这个名字他似乎有点印象?他皱起眉头,看向儿子脚下那闪着乌光的铁片,又看看旁边那条尖锐的砺蹄道,以及周围兵卒们震惊好奇的眼神,似乎……有点明白了。
他松开李震,一把将程楚墨提溜起来,瞪着眼问:“你小子……说清楚!什么马蹄铁?哪个李长修?” 混世魔王虽然莽,但不傻,尤其是涉及到军国利器,他立刻警觉起来。
程楚墨揉着被打疼的屁股,龇牙咧嘴地,在程咬金那“不说清楚还揍你”的凶狠目光注视下,开始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而一场因“误会”引发的胖揍,眼看就要转变为一场足以震动兵部的军事革新讨论。只留下尉迟宝林揉着屁股,秦怀道揉着胳膊,李震整理着衣领,面面相觑,哭笑不得。这位卢国公,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讲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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