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备的革新如同给龙渊军注入了钢铁的骨骼与利齿,但陈默深知,一支真正强大的军队,绝不仅仅依赖于精良的武器。他看着那些因为换装新刀而士气高昂、却依旧带着几分旧式武装团伙散漫气息的护卫队员,心中一个酝酿已久的构想愈发清晰。
这日,他将赵虎单独唤至谷中河边,那水力巨轮隆隆的轰鸣声,恰好成了他们谈话的背景音,仿佛在提醒着变革的力量。
“虎哥,新刀可还顺手?”陈默开门见山。
赵虎咧嘴一笑,拍了拍腰间锃亮的新刀鞘,声音洪亮:“顺手!太顺手了!先生,不是俺老赵吹牛,现在让弟兄们拉出去,什么黑风寨白风寨,统统给他碾平咯!”他意气风发,信心爆棚。
陈默却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他:“若敌人不是山寨土匪,而是装备同样精良,甚至更为精良,且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的正规官军呢?若战场不是这熟悉的山谷,而是开阔的平原,复杂的丛林呢?我们还能靠着一股血勇和不错的兵刃,轻易取胜吗?”
赵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眉头皱起:“官军?先生,咱们在这山沟里,跟官军碰不上吧?再说,那些老爷兵,俺看也稀松平常……”
“未雨绸缪,方能立于不败之地。”陈默打断了他的侥幸心理,“龙渊军,不能永远只是一支看家护院的队伍。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是任何敌人,在任何地方。因此,我们必须做出改变。”
他顿了顿,抛出了核心想法:“我意,从护卫队中,遴选五十名最忠诚、最勇敢、最具潜力的骨干,组建完全脱产的‘龙渊新军’!”
“脱产?”赵虎愣了一下,“就是……不干别的,只操练,只打仗?”
“不错。”陈默肯定道,“他们将享受全谷最好的伙食,配备最精良的装备,但同时也必须接受最严格、最艰苦、也最与众不同的训练!”
“训练?不就是练刀法、练力气、练弓马吗?俺们一直在练啊!”赵虎有些不解。
“不,远远不够。”陈默的目光锐利起来,“我要引入新的训练思想。首要便是——队列!”
“队列?”赵虎的声调不自觉地拔高,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先生,您没说错吧?排队走路?这玩意儿有啥用?能当饭吃还是能杀敌?战场上讲究的是灵活机变,个人勇武!排队走路,那不是花架子吗?”
他实在无法理解,在宝贵的训练时间里,去练习这种在他看来毫无用处的东西。
陈默似乎早料到他的反应,并不生气,而是耐心解释道:“队列,练的不是走路,是纪律!是服从!是集体!”
他指着远处正在运转的工坊:“你看那水轮,每一个叶片,都必须严格按照规律转动,稍有错乱,整个系统就会失衡。军队亦然!个人勇武固然重要,但一百个武艺高强却各行其是的散兵游勇,绝对打不过五十个行动如一、令行禁止的普通士兵!”
“队列训练,就是要磨掉每个人身上多余的棱角和个人主义!让他们习惯听从统一的号令,做出统一的动作,形成统一的意志!步伐一致,方能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在战场上,指挥官的命令才能如臂使指,迅速贯彻到每一个士兵!面对箭雨冲锋时,密集的队形能提供更强的防护和心理支撑;变换阵型时,整齐的队列能减少混乱,快速到位!”
陈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一支军队的战斗力,不仅在于士兵能砍杀多少敌人,更在于它能否在混乱血腥的战场上,始终保持完整的建制,坚决地执行战术!队列,就是凝聚这支军队的‘模具’,是将散沙磐成钢铁的‘第一道工序’!”
赵虎听着,眉头依旧紧锁,但眼神中的不以为然已经少了许多。他带兵日久,自然遇到过部下不听号令、各自为战的情况,有时确实会贻误战机。他只是从未想过,可以通过这种“排队走路”的方式来解决。
陈默继续加码:“除此之外,还有内务。”
“内务?那又是啥?”
“就是军营内的日常事务管理。被子如何叠放,衣物如何整理,武器如何保管,营房如何清扫……一切,都要立下规矩,严格要求,做到整齐划一,一丝不苟!”
“啊?这……这不是娘们干的活儿吗?”赵虎差点跳起来,让他这个大老粗去管大兵们叠被子?这比让他去排队走路还难以接受!
“绝非小事!”陈默语气斩钉截铁,“内务,锤炼的是耐心,是细致,是严谨的作风!一个连自己身边环境都整理不好的人,如何能在复杂残酷的战场上保持冷静的头脑和清晰的判断?一支连日常琐事都管理混乱的军队,如何能指望其在战斗中做到精确协同?这看似无关紧要的习惯养成,实则是塑造军人绝对服从和高度自律品格的关键!”
他看着赵虎那依旧有些迷茫和挣扎的脸,最后沉声道:“虎哥,我知道这与你过往认知截然不同。但请你信我一次。我们要建立的,不是一群仗着刀快逞凶斗狠的悍卒,而是一支有着钢铁纪律、强大凝聚力、和无敌信念的真正强军!一支足以让任何敌人闻风丧胆的‘龙渊军’!”
河水的轰鸣声依旧,赵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他看着陈默那坚定而充满智慧的眼神,又回想起来到龙潜谷后发生的种种奇迹,最终,他一咬牙,重重抱拳:
“先生!俺是个粗人,不懂您说的那么多大道理!但俺信您!您说行,那就肯定行!这新军,俺来带!您怎么说,俺就怎么练!就算一开始弟兄们骂娘,俺也给他们拧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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