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琉璃。
柳如烟和潘瑾怜,两位金丹大修士,此刻连呼吸都已忘记。
她们的法力在经脉中停滞,神魂因眼前的景象而战栗。
一息之前。
苏晴还是个悍不畏死的刺客,眼神刚烈如铁,只求同归于尽。
一息之后。
她跪在那里,用一种卑贱到极致的姿态,疯魔般地磕头,额头与碎石撞击,血肉模糊。
嘴里,颠三倒四地重复着两个字。
“道理……”
“求主人……赐我道理……”
这不是杀人。
这是将一个人的灵魂碾碎成泥,再随心所欲地捏成想要的形状。
柳如烟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潘瑾怜的后心,则窜起一股夹杂着恐惧与兴奋的凉气。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秦寿的反应平淡得像是在看一场无聊的戏。
苏晴吐露的那些足以让合欢宗高层血流成河的秘闻,没能让他眉毛动一下。
仿佛听到的不是长老私通、贪赃枉法。
而是隔壁的狗叫了两声。
他无视了苏晴那张混着血与泪的脸,也无视了她那双扭曲狂热的眼。
他只是伸了个懒腰,随意地活动了一下脖颈。
“咔。”
一声轻微的骨骼脆响。
在这片死寂的林间,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潘、柳二女的心脏上。
那种极致的漠然。
那种对一切都玩弄于股掌的随意。
比任何狂暴的姿态,都更令人胆寒。
终于。
秦寿动了。
他没再看地上的苏晴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件用过即弃的工具。
他转身,面向潘瑾怜和柳如烟。
刹那间,他脸上那种神明般的冷漠与戏谑,如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她们所熟悉的,那副纯良无害,甚至带着一丝怯懦的表情。
“师姨,师娘。”
秦寿指了指地上仍在磕头的苏晴,语气悲悯。
“你们看,她已经知道错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修道之人,不能赶尽杀绝。”
他的声音真诚又恳切。
“杀了,太便宜她。”
“不如……让她用余生来赎罪。”
“就让她跟在我身边,当个侍女,端茶倒水,扫地洗衣,也算是为她的过错,付出代价。”
他停顿了一下,用那双清澈无比的眸子望着两位长辈。
“而且,留着她,也能时刻警醒我们。”
“魔道险恶,人心叵测,对敌人,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柳如烟听到这番话,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
她看着秦寿那张“善良”的脸,心中涌起无限的怜爱。
是了。
我的寿儿,终究还是太善良。
他只是用了一种……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去慑服了敌人,却依旧不忍杀生。
他不是不懂得残忍,他只是不愿意让自己的手,沾染血腥。
将这么一个疯子留在身边,名为赎罪,实则是个累赘。
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给自己留下一道警示。
在这肮脏的魔道里,他这颗纯净的心,是何等珍贵。
柳如烟心中的壁垒瞬间融化,看向秦寿的目光,柔情似水。
然而,同样的话,落入潘瑾怜耳中,却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警醒我们?
我看,是用来取悦你自己吧!
留一个被彻底玩坏的玩偶在身边,每天欣赏她卑躬屈膝、狂热崇拜的模样。
这是何等变态的掌控欲!
这个小混蛋……
腹黑到了骨子里!
就在潘瑾怜心思急转之际,秦寿的话锋,毫无征兆地一转。
他的目光,越过两女,落在了不远处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魅心长老身上。
那一瞬间。
他脸上的“纯良”与“悲悯”,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冰冷到极致的算计。
“至于她嘛……”
秦寿的声音很淡,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残值。
“杀了,是浪费。”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冰冷的实用主义。
“割其舌根,让她叫不出。”
“废其修为,让她逃不掉。”
“然后,卖去宗门最下等的‘万魔窟’。”
“那里不是常年缺挖矿的矿奴么?金丹修士的肉身,没了修为也比凡人耐用。一天挖十二个时辰,起码能用上百年。”
“让她在永恒的黑暗、绝望和劳碌中,为宗门的建设发光发热,直到油尽灯枯。”
他摊了摊手,给出了最后的结论。
“这,才叫‘物尽其用’。”
轰!
一股寒气,从潘瑾怜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好狠!
好绝!
活着,比死了痛苦一万倍!
将敌人的价值,压榨到最后一滴!
这……这他妈才是我辈魔修该有的风范!
潘瑾怜看向秦寿的目光,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恐惧、臣服,以及……病态迷恋的眼神!
这个小怪物的“道理”……
比她的“道理”,更纯粹,更极致,也……更让她着迷!
秦寿根本没理会两位长辈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
他迈开步子。
一步。
一步。
径直朝着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如泥的魅心长老走去。
柳如烟脸上的母性光辉彻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
她终于明白了。
无论是留下苏晴的“仁慈”。
还是处置魅心的“残忍”。
那都不是善良或邪恶。
那只是……
这个男人,兴之所至的两种选择而已。
潘瑾怜和柳如烟下意识地对视一眼。
她们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法言喻的……敬畏。
从这一刻起,她们心中升起一个明悟。
这个男人,无论做出何等看似矛盾的决定。
她们需要做的,不是去理解。
而是……遵从。
秦寿走到魅心长老身前,停下脚步。
魅心长老浑身筛糠般地颤抖,裤裆处传来一阵骚臭。
她想求饶,却因过度恐惧而发不出半点声音。
秦寿缓缓蹲下身。
他脸上,又一次浮现出那人畜无害的、纯良的笑容。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魅心长老惨白的脸颊。
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宠物。
“长老。”
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赎罪的第一步……”
“是学会安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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