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嘴巴一点点张大，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急剧收缩。
他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身体不受控制地连连后退，脚下踉跄，
最后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老张身上，差点把两人都带倒！
“哎哟！你个小兔崽子！发什么癔症！”
老张被撞得生疼，没好气地骂道。
但下一刻，他也看到了小李那副活见鬼的表情，
以及他死死指着河面、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手指。
“怎、怎么了？小李子！你看到啥了？！”
老张也紧张起来，顺着小李指的方向望去。
东方泽清和柳莺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立刻看向河面。
只见在木船侧后方不远处的浑浊河水下，隐隐约约的，似乎真的有一个……人影！
那人影并非漂浮，而是直挺挺地站在汹涌的河底！
水流湍急，却似乎无法撼动他分毫。
他周身笼罩在浑浊的黄水中，看不清具体衣着容貌，
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但随着水波晃动，
那轮廓却又异常清晰，甚至……那“人影”似乎还在极其缓慢地、一下一下地……挥动着手臂？
“我的亲娘嘞！真……真有人！”
老张也吓了一大跳，头皮发麻，猛地扭头朝着船尾的船老大焦急地大喊：
“船家！船家！快停船！快停船啊！水里有人！有人溺水了！快救人啊！！”
他声嘶力竭，以为船老大背对着他们没看见。
然而，船老大依旧不紧不慢地撑着篙，
对于老张声嘶力竭的呼喊，竟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一般，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他那佝偻而坚实的背影，在黄河的风浪中，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冷漠。
“船家！你听见没有！停下啊！救人啊！”
老张又急又气，声音都喊破了音，
小李也挣扎着爬起来，指着水下，语无伦次地跟着喊。
东方泽清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水下那模糊诡异的人影，
手已经悄然按在了藏于袖中的九曲鬼音之上。
柳莺莺更是吓得脸色苍白，
下意识地抓紧了东方泽清的衣角，
她虽也与鬼物打交道，
但这黄河下的东西，透着一种截然不同的邪性。
船，依旧在平稳前行，离那水下的“人”越来越远。
老张和小李见船老大毫无反应，又急又怒，几乎要冲过去理论。
就在这时，船老大终于缓缓地回过头来。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焦急或者恐惧，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混合着麻木与某种诡异敬畏的神情。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惊慌失措的两人，
又掠过面色凝重的东方泽清和柳莺莺，
最后望向那渐渐远去的、水影模糊的方向，
干裂的嘴唇翕动，吐出几个字，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刺入每个人的耳朵：
“莫喊了……”
“那河里的……根本就不是人。”
他顿了顿，迎着几人惊疑、恐惧、不解的目光，
幽幽地补了一句，仿佛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可怕真理：
“那是黄河里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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