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木狼星君被当场革职、打入轮回的余波尚未平息,天庭上下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我以雷霆手段暂时压制了明面上的反对声音,《天庭战时状态与资源配给特别法案》算是强行推行了下去。
“人间事务特别行动司”的架子迅速搭了起来,敖丙和雷震子带着第一批抽调的骨干和资源,已经先行下界,前往华夏摸底并建立前沿据点。苏浅领导的“资源审计与效能监察小组”也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开始高速运转,一道道审计指令和核查清单发往各部。
表面看来,新政推行顺利。但我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改革一旦进入深水区,触碰到的将是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和根深蒂固的旧有秩序。第一把火烧了奎木狼这只“鸡”,确实震慑了“猴”群,但也让那些隐藏更深的“猴子”们,变得更加警惕和……危险。
果不其然,麻烦很快就来了,而且是以一种看似合规、却处处掣肘的方式。
麻烦一:资源调拨的“技术性拖延”。
“大哥,情况不太对劲。”敖丙通过加密的仙网符箓传来讯息,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我们按照批文去‘宝光阁’领取那批急用的‘破魔弩’和‘清心仙露’,阁主亲自接待,态度好得不得了,但就是东西拿不出来!不是‘库房阵法年久失修,需要三日检修’,就是‘出库流程需要紫薇仙尊府上用印确认’(按新规根本不需要)!摆明了就是拖!”
没有这批装备,先遣队在人间的安全性将大打折扣,尤其是面对可能出现的魔气侵扰。
麻烦二:人员征调的“结构性缺失”。
雷震子那边也遇到了问题。他拿着我的手令,去“工部”征调擅长土木工程和阵法构建的仙官,结果得到的名单上,要么是些刚飞升、经验全无的“实习生”,要么就是些公认的“老油条”和“关系户”。真正有能力、肯干活的骨干,不是“抱病在家”,就是被其原部门以“核心项目离不开”为由强行留下。
麻烦三:信息壁垒与数据迷雾。
苏浅的审计小组更是举步维艰。许多部门的账册做得滴水不漏,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但实际资源消耗与产出效率严重不匹配。问就是“魔气污染导致损耗加剧”、“修复古阵法需要试验成本”。更棘手的是,一些关键的数据权限和过往档案,被以“涉及天庭机密”或“需玉帝特批”为由,拒绝向审计小组开放。文文试图用神识进行深层扫描,却总是被一层层古老而强大的禁制阻挡,强行突破可能会触发警报甚至反噬。
“他们在用规则的漏洞,来对抗规则本身。”苏浅揉着眉心,显得有些疲惫,“紫薇仙尊虽然没有直接出面,但他手下那帮人,默契得可怕。每一个环节都卡得恰到好处,让你抓不到大的把柄,却寸步难行。”
我站在临时指挥部的窗边,看着下方依旧残破的天庭景象。那些看似恭敬、实则阳奉阴违的面孔,那些在旧秩序中如鱼得水的既得利益者,他们盘踞在资源的节点、权力的要冲上,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却无比坚韧的利益同盟。
我触动了的,不仅仅是几个神仙的职位和油水,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那种可以躺在功劳簿(或者苦劳簿)上,无需真正承担责任和风险,就能安稳度日、甚至中饱私囊的……“舒适区”!
这“奶酪”,他们守了千万年,岂容我一个“异数”轻易动得?
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我直接以“三界革新大使”的名义,召集了包括“宝光阁”、“工部”、“度支监”(掌管天庭财政)等关键部门的主官,进行“紧急议事”。
与会者依旧是那副恭敬中带着疏离的模样。
我没有绕圈子,直接将敖丙、雷震子、苏浅遇到的困难摆上了台面。
“破魔弩何时能出库?”
“工部名单上的‘骨干’,何时能到位?”
“度支监的过往十年资源流向明细,何时能向审计小组开放?”
面对我的质问,宝光阁阁主,一个胖乎乎、总是笑眯眯的老神仙,搓着手道:“大使明鉴,非是小神拖延,实在是规矩如此,程序繁琐啊……紫薇仙尊也曾叮嘱,天庭重地,规矩不可废……”
工部尚书则是一脸为难:“能干的都派出去了,剩下的……大使也知道,天庭刚遭大劫,人手实在紧张啊!”
度支监监正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仿佛入定。
看着他们推诿扯皮的嘴脸,我心中冷笑。
“规矩?程序?”我缓缓站起身,新天道的气息不再掩饰,如同实质般压向在场众人,“魔劫当前,‘归墟’将至,人间烽火连天!你们跟我讲规矩?!”
“奎木狼的下场,诸位都看到了。”我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他们,“我不想再看到第二个、第三个奎木狼!”
“我现在只问最后一遍!”
我的声音如同寒铁交击,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东西,给不给?”
“人,放不放?”
“账,交不交?”
强大的威压让几位主官额头见汗,身体微微颤抖。他们交换着眼神,似乎在权衡利弊。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度支监监正,忽然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张大使,锐意革新,老朽佩服。”
“只是……天庭底蕴,盘根错节。有些规矩,存在即是道理。有些账目……牵扯太广,一旦揭开,恐非福事,甚至可能……动摇天庭根基,引发更大动荡,届时,魔劫未至,内部先乱,岂非得不偿失?”
他话语平淡,却带着一股阴冷的威胁意味。
他在暗示,他们手中掌握着足以引发天庭内乱的“黑料”,如果我再逼下去,他们就鱼死网破!
指挥部内,气氛降到了冰点。
几位主官低着头,但眼神中却隐隐带着一丝有恃无恐。
我盯着度支监监正,他毫不避讳地与我对视。
我知道,他代表的,绝不仅仅是他自己。他的背后,是那张无形而庞大的利益网络,甚至可能……直指那位一直冷眼旁观的紫薇仙尊!
他们这是在摊牌了。
用潜在的“内乱”作为筹码,威胁我停下改革的脚步,至少,是停下触及他们核心利益的脚步。
改革深水区,果然步步惊心。
触动了的奶酪,散发着腐臭,却依旧被它的持有者死死攥在手里,甚至准备用它作为武器反击。
我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凛冽的杀机。
“动摇根基?引发内乱?”
“好啊。”
我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指挥部:
“那我倒要看看,是你们这些蠹虫抱成的团硬……”
“还是我手中这柄,为三界开新天的剑更利!”
“账,我必须查!资源,我必须调!人,我必须用!”
“谁敢阻挠,谁就是三界公敌!”
“勿谓言之不预也!”
谈判破裂。
战争,从明面转入了更深的暗处。
我知道,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
既得利益集团的反扑,恐怕会比魔劫……来得更早,也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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