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巷口有风。
楚玄霄坐在茶摊中央，姿势没变。眼睛闭着，呼吸平稳，手指搭在粗陶壶边沿，像一尊不会动的泥塑。阿斑依旧蜷在他脚边的阴影里，耳朵贴着地面，鼻息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他知道刚才那一波神识已经退了。
血魔的探查被反噬，本体位置也已锁定在东区地下停车场b3层。系统完成返还，所有战斗准备就绪。他现在就像一张拉满的弓，只等敌人出手。
可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来了。
不是那种匆忙的脚步，也不是试探性的靠近，而是带着笑、带着光、一步一步踏实走来的那种。
张三牵着女儿的手，从巷子那头走来。他老婆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个布包。小女孩蹦蹦跳跳，脸上红扑扑的，走路带风，完全看不出曾经病入膏肓的样子。
“爸，真的是那位叔叔救了我吗？”她仰头问。
张三用力点头：“是他给的药。神仙一样的人。”
他们走到茶桌前。张三突然松开女儿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老婆也跟着跪下，双手合十，眼眶发红。
“楚先生！我们一家……活过来了！”
小女孩愣住了。她没见过爸爸这样，也没见过妈妈哭得这么厉害。她站在原地，小手攥着衣角，不知道该做什么。
楚玄霄这才睁眼。
金瞳扫过女孩全身。她的经脉通畅，灵台清明，体内没有一丝邪气残留。确实是彻底痊愈了。
他没说话，只是抬起右手，轻轻一挥。
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张三夫妇，把他们从地上扶了起来。他们想再跪，却发现膝盖使不上力，怎么也弯不下去。
“不必如此。”他说。
张三抹了把脸，从布包里掏出一双鞋。那是双手工做的布鞋，针脚粗大，线头都没剪干净。
“这是我娘留下的手艺，我不大会说话，就想着给您做双鞋，暖脚也暖心。”他说，“您救的是命啊！我不懂什么修仙，可我知道，没有您，我家闺女早就没了。”
楚玄霄看着那双鞋。
很普通，甚至有点丑。但它是用最老的手法一针一线纳出来的，鞋底厚实，鞋面结实，一看就是能穿很多年的那种。
他伸手接过。
“好。”
系统提示立刻浮现：
【检测到深度信仰共鸣】
【获得：张三一家信仰之力x单位】
【解锁隐藏标签：凡俗羁绊·初结】
【触发被动增益：心境稳固+5%（持续性）】
他把鞋放在石桌上，顺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小女孩。
“你喝一口。”
小女孩怯生生接过杯子，小抿一口。眼睛忽然亮了。
“甜甜的，还有点香！”
楚玄霄嘴角微扬：“这是‘悟道茶’的底料，你现在喝不懂，将来或许能明白。”
张三怔住了。
他知道这茶不简单。之前他每天来喝茶，总觉得脑子清醒，开车也不累了。后来女儿喝了残茶，病情就开始好转。现在女儿痊愈了，楚玄霄又亲自给她倒了一杯。
这不是施舍，是种下一颗种子。
“谢谢您……真的谢谢您……”张三声音发抖，“我以后天天来，给您带早点，帮您收拾桌子，只要您让我说说话就行。”
楚玄霄摇头：“不用报答。你记住，好好活着，就是最好的谢礼。”
张三用力点头。
他们一家三口站在阳光下，千恩万谢后转身离开。小女孩临走前还回头看了眼茶摊，小声说：“叔叔再见。”
风穿过巷子，吹起几张早餐摊的塑料袋，卷着油条香味飘过。
楚玄霄没动。
他低头看着那双布鞋。鞋面上有一处针脚歪了，像是做的人手抖了一下。但他知道，这一针一线，都是真心。
三百年前，他师尊为护宗门战死时，也是这样一句话都没多说，只留下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袍披在他身上。
那时他不懂。
现在他懂了。
强者不是无敌，而是记得谁曾为你流过泪。
阿斑耳朵动了动，鼻子轻轻拱了下楚玄霄的裤脚。它没抬头，但尾巴尖微微翘起，像是在说“我听见了”。
楚玄霄重新拿起茶壶，往自己杯子里续水。
水刚倒满，街对面便利店门口，一个穿白衣的男人停下脚步。
他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目光直直望向茶摊。
楚玄霄察觉到了。
但他没抬头。
那人站了几秒，转身走了。
风又吹过来，带着早市的烟火气。
茶烟袅袅升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细线，慢慢散开。
楚玄霄端坐不动，左手扶壶，右手搭膝，眼神低垂。
他知道大战还没结束。
血魔还在暗处，合欢宗主没露面，玄天宗内斗未平，直播间的热度还在涨。
可这一刻，他允许自己停一下。
因为有人用一双布鞋告诉他——你做的事，有人记得。
张三一家走远了。
小女孩拉着爸妈的手，蹦蹦跳跳地说：“那个叔叔的茶真好喝，我以后还能来吗？”
张三笑着说：“能，当然能。”
他回头看了一眼茶摊。
阳光照在石桌上，裂痕还在，但不再冰冷。那双布鞋静静躺在一边，旁边是一杯还没喝完的茶。
风吹过，茶面轻轻晃了一下。
楚玄霄抬起手，指尖在桌面敲了一下。
不是节奏，是信号。
阿斑耳朵贴地，鼻息更浅了。
街角一只麻雀飞起，翅膀拍打的声音格外清晰。
楚玄霄的目光落在巷口。
那里空无一人。
但他知道，有些事已经开始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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