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怎么跳河了！”
“快过去救人！”几人连忙加快了脚步。
月光下的水面泛着细碎的光，女人正在水中央奋力地扑腾着。
“你们别下河，去找根棍子把人拉上来。”
江南制止了赵亮和江右想要下河的动作，知青点前边的这条河很深，尽管因为干旱水位降到了往年的一半，可依旧不算浅。
正是夜晚本身视线受限，再加上现在正处于水草丰茂的季节，人一旦下去很可能被缠住脚上不来。
而且溺水的人会被迫激发出全身力量抱住他人，很有可能没救上来人却把自己折了进去。
这个人既然是主动寻死的，那么她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为了救她而涉险。
闻言几人又是手忙脚乱的去找棍子。
“这棵小树的高度应该是够的。”
莫缙环视了一圈，又快速对比了一下树的高度和岸边离水里的人的距离。
江南抬脚踹断了这棵细长的树，一头向着水里抛了过去，那女人也不知是改变了主意还是身体的本能在求生，紧紧抓住了树枝。
岸上的其他几人一同使力，把水里的女人拉了上来，她上来后就一言不发坐在岸边小声啜泣。
“好像是咱们队里的柳花。”张晓兰小声跟其他几人说道。
“这么晚了，我们送你回家吧。”杨月主动蹲了下来。
可这姑娘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好像没有听见杨月的话一样。
“要不要劝劝呐！”
赵亮有些不知所措，可这个时候也不能把人抛下就走，万一等他们走了人又跳河呢，毕竟是一条人命。
他们知青点的人吃用的水都是从这条河里打上来的。
这要是水里不明不白死了个人，还怪膈应的。
“她们女同志之间有话也好说，咱们就别参与了。”
江右带着赵亮和莫缙三人朝旁边走去。
“为什么要救我……你们不该救我的……”
这个叫柳花的姑娘嘴里不停小声呢喃着。
“合着我们救你还救出错了是吧！你说你死都不怕了，还怕活着吗？”
张晓兰气恼道，怕不是救了个白眼狼上来吧。
“你懂什么！”
柳花哭喊道，她大晚上都跑到这么偏的地方来寻死了，居然还能碰到人把她救上来。
难道是老天爷不让她死，可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但她最恨的还是自己不争气，明明不想活了可那一刻被水淹的窒息感却让她只想上岸。
想要再跳一次又怎么都鼓不起勇气来。
“那你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参谋一下呀！”杨月耐心询问道。
“我爷奶要把我嫁给一个老男人换彩礼，给我堂弟娶媳妇。”柳花万念俱灰道。
“那你爹娘就这么干看着不管？”张晓兰叉腰气鼓鼓地问她。
“我爹早年受伤了现在不能动，我娘在家里说不上话，她原本也不疼我。”
她们问一句柳花便机械性地回答一句。
柳花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以往视为家丑的事不遮掩地告诉她们，大概是因为今天的晚风是从未感受过的轻柔吧。
“这属于包办婚姻，你有跟队里的妇女主任讲过这个事情吗？”
不会安慰人便一直没出声的江南这才开口，队里的妇女主任看上去还挺负责任的。
“妇女主任是我二婶。”柳花苦笑一声。
“那这不是包庇家里人犯错吗，找大队长他们说说去。”杨月忿忿不平地说道。
“我们这里姑娘的婚嫁都是由长辈做主决定的，大队长他们也不好插手。”柳花脸上的泪水已经风干了。
“那个男人有多大呢？”张晓兰听完后也觉得棘手。
“四十多岁前头已经死了三个老婆，下过定了，婚期就在下个月。”
杨柳花垂头说道，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都能当你爹了吧，什么狗屁家人！”
杨月直接火冒三丈，这不是把自家姑娘往火坑里推吗。
是啊，偏偏叫她摊上这样的家人，可人的出身又怎么能选择呢，但愿她下辈子不要生在这样的家里。
“今天多谢你们救我上来，我也该回去了。”
柳花站起身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往家的方向走去，如果说这就是她的命那她就认了吧。
“去公社找妇联的人反映下情况吧。”脑海中想到一个人，江南叫住她。
“她们就会管吗？”
杨柳花回过身来声音颤抖中又带了一丝期冀，就像是看到了一线生机，如果可以谁又想认命呢。
“我不知道，但这本就是妇联该管的事。”
江南也对她实话实说，想要别人帮你，自己就得先迈出一步，妇联如果都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法管。
“是了是了……我要去找妇联……我要去找妇联，妇女主任上面还有更大的主任。”
柳花状若癫狂地在嘴里小声念叨着，脚底下的方向已经开始偏移了。
“你得等天亮了再过去呀！”张晓兰看不下去又提醒了一句。
“不了，白天我不好出门，就得现在去。”柳花加快了步伐往公社的方向走去。
“你说我们要不要……”杨月心软了。
“那你明天不上工了呀！”
张晓兰没好气说道，可怜别人是可怜，可自己的日子也要过。
“南南，你说妇联会管这件事吗？”
回家的路上杨月叹了口气，同为没结婚的年轻女孩子不免会有物伤其类之感。
“可能吧。”江南也没办法给她准确的答复。
回到家里兑了一盆温水，用毛巾给江阳身上都擦了一遍，江南这才洗漱完上炕睡觉，睡前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到了凌晨。
次日清晨居然下了一场小雨，只可惜刚打湿了路面雨就停了，不过也好歹算是缓解了一点旱情。
如今院里的枣树，柿树还有板栗树也挂上了小果子，尽管天旱的严重，她经常有给它们浇水产量并没有收到很大影响。
这几棵果树的主干都比去年粗了有好几厘米，挂果量也比去年翻了好几倍还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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