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卖部的凉气还没散尽，蒋晴举着半融化的红丝绒雪糕就往教学楼冲，校服后摆被风掀起个角……
吴娜咬着绿豆沙紧随其后，冰棒棍在嘴角晃悠……
“老晴等等我！跑这么快，雪糕化得更快啊！”
周诗雨被王奕拽着胳膊往前赶，手腕处传来温热的力道，像揣了个小小的暖炉。
“快点，崔魔头估计在教室等了。”
王奕的声音带着点急，脚步却不自觉放慢了些，好让周诗雨能跟上。
两人转过楼梯拐角，走廊尽头的门牌忽然撞进眼里——原本的“高二（1）班”铁牌上……“二”字被人多补了一笔……旁边还有个小火人。
墨迹还没干透，风一吹飘来股廉价墨水味，活像个没完成作业的学生在偷偷改分数。
“谁干的？”周诗雨拽了拽王奕的袖子，憋笑的声音发颤……
“不知道……这画画的的，比吴娜写检讨的字迹还曲折。”
蒋晴的红丝绒雪糕脱手而出，在空中划过道粉色弧线，精准砸在吴娜的鞋面上。
吴娜愣了两秒，举着老冰棍……“蒋晴！我的白帆布鞋！你赔我！”
“赔赔赔！先去教室再说！”
蒋晴拽起吴娜就跑，两人闹哄哄地冲在最前面……
路过那铁牌子时……蒋晴还伸手拍了拍那个“三”字，指尖蹭到没干的墨迹，在墙面上留下个小小的黑印。
王奕和周诗雨跟在后面，刚推开教室门，就听见崔成武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哟，419宿舍的‘冰棒小分队’总算到了？知道现在几点吗？”
全班哄笑起来……崔成武今天穿了件没熨过的白衬衫，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半截晒黑的小臂，手里捏着根粉笔，却没像往常一样敲黑板，反而对着门口挑眉。
蒋晴嘴里的雪糕差点喷出来，慌忙把剩下的塞进吴娜手里，抹了把嘴……
“报告崔老师！我们是去……去补充能量了！为即将到来的高三奋斗！”
“奋斗？”
崔成武往讲台上一靠，粉笔在指间转了个圈……
“我看是为小卖部的营业额奋斗吧？……蒋晴你嘴角那圈，怕不是刚吃完巧克力雪糕！跟个花猫似的！”
吴娜举着没吃完的老冰棍，小声替蒋晴辩解，“老师，是红丝绒味的……不是巧克力。”
全班笑得更欢了，林寻在后排疯狂拍着桌子……
“吴娜你卖队友啊！小心被蒋晴报复了！”
“林寻你闭嘴！”
蒋晴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伸手就想扔手里的雪糕砸过去……
“进来吧！”崔成武翻了个白眼。
陈哲推了推眼镜，手指了指门牌“老师，这牌子……是林寻改的吧？”
“他昨天和我打游戏，还说要给高二（1）班‘留个纪念’。”
林寻立刻坐直了……冷汗直冒。
“冤枉啊！我哪有这本事？你看这‘三’字的弯钩，跟彭老师写物理公式似的，肯定是物理课代表干的！”
物理课代表张了张嘴，刚想反驳，就被崔成武的笑声打断……
崔成武走过去，手摸了摸那铁牌子，指尖蹭到没干的墨迹，在“三”字旁边又添了个小尾巴，变成了“3.5”。
“行了，不管谁改的，从今天起，咱们就是高三（1）班了。”
他转身时，衬衫后摆扫过讲台上的粉笔盒，掉出两根粉笔头……
“不过别紧张，离真正的‘高三’还差口气——至少今天，不用做试卷。”
“哦耶！”
周诗雨咬着酸奶冰，雪糕化的太快，顺着指尖滑落，精准命中王奕的白鞋……
王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却没像往常一样凶巴巴，只是弯腰去擦。
“抱歉抱歉……”
周诗雨已经抽了纸巾蹲下去，两人的手在桌腿下碰到一起，像触电似的缩回，又同时笑了。
王奕用纸巾擦着鞋面……耳尖红红的。
“下次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崔成武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
“安静点！高三的规矩得立起来！”
他从教案夹里抽出张纸，刚想展开，就听见后排传来“嘶嘶”的声音……
林寻拉开袋子翻了翻了，偷偷往蒋晴手里塞东西，蒋晴捏了捏，发现是水果糖，刚想瞪他，就见林寻冲她挤眼睛……“草莓味的……”
“林寻！”
崔成武的粉笔头精准地砸在林寻的头上“上课传糖？怎么，想给高三的第一堂课加点甜？”
林寻嬉皮笑脸地站起来……
“报告老师，是给蒋晴补充能量！她刚才为了抢冰棒，消耗太大了。”
“那你呢？”
崔成武挑眉，“你消耗啥了？消耗唾沫星子跟她斗嘴？”
全班笑成一团……蒋晴趁乱把糖塞进嘴里，甜腻的草莓味在舌尖炸开。
她偷偷瞄了眼林寻，发现他正对着自己笑，嘴角还沾着点饼干渣——大概是早上在宿舍吃的。
崔成武等笑声小了，才展开那张纸……
“好了说正事！”
高三（1）班的新规矩：第一，早读提前十分钟，七点十五必须到教室；第二，晚自习延长到十点半……
第三……”他顿了顿，故意拖长声音，“每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改成‘自由活动’。”
“真的假的？”
蒋晴眼睛瞪得溜圆，嘴里的糖差点吞下去，“崔老师你没骗我们吧？高三还有自由活动？”
“骗你们干啥？”
崔成武把纸往黑板上一贴，胶带没粘牢，纸角耷拉下来……
“不过有条件——每一次周测，平均分要是年级第一，自由活动就保留；要是掉出前三，改成数学课。”
“那肯定第一啊！有王奕和周诗雨这俩学霸在，咱们班就是‘焊死’在榜首的节奏！”
林寻摸着下巴，在幻想以后的美好生活。
王奕悄悄往周诗雨那边瞥了眼……
周诗雨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她笔尖顿了顿，抬头冲王奕笑了笑“别掉链子哦……”
“别光指望学霸！”
崔成武敲了敲黑板，“林寻你物理要是能及格，我就请全班吃冰棍。”
“那还是让王奕多考两分吧！”
林寻做了个鬼脸，“我物理要是及格，太阳得从西边出来——哦不对，彭老师说，地球自转方向不变，太阳永远从东边升。”
“还知道彭老师的话？”
崔成武挑眉笑了笑了……
“那你上课别总走神，彭老师昨天还跟我说，你把‘动量守恒’写成‘动量守护’，说要给物理公式‘找个监护人’。”
全班哄堂大笑……
陈哲忽然开口：“老师，改成‘3.5’是什么意思？”
崔成武走到门口，指着那歪歪扭扭的字……“意思是，咱们现在是‘高三预备役’。”
他伸手蹭掉那个小火人，“等你们把五三刷完三遍，我就找人把这牌子换了——换成正经的‘高三（1）班’……”
“再给你们拍张合照，贴在教室后面的光荣榜上。”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蒋晴小声嘀咕，手里转着笔，笔杆上还沾着点红丝绒雪糕的奶油。
王奕忽然从桌肚里掏出个本子，翻开递给周诗雨……
本子上用铅笔画着个简易的日历，在今天的日期上打了个勾，旁边写着“距离换牌子还有？天”。
周诗雨看着那歪歪扭扭的问号，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像极了门上被擦掉的那个傻乎乎的。
“好了，废话不多说。”
崔成武拍了拍手，“把数学卷子拿出来，我们先讲讲最后一道大题——王奕，你上来解一下。”
王奕站起来时，周诗雨悄悄拽了下她的衣角，指了指她的袖口——那里沾着点酸奶冰的渍，像朵小小的云……
王奕低头看了眼，耳尖又红了，快步走上讲台，拿起粉笔时，手腕轻轻一转，粉笔灰落在讲台上……
台下忽然安静下来……
蒋晴不再嘀咕，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跟王奕写字的速度差不多……吴娜偷偷把掉在地上的老冰棍糖水擦干净；林寻难得没捣乱。
王奕写完最后一个公式，转身时正好对上周诗雨的目光……
两人都没说话，却像懂了什么似的笑了……
崔成武在旁边点头：“思路很清晰，就是这里——”他指着其中一步，粉笔在黑板上敲了敲……
“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周诗雨，你上来补充下。”
周诗雨站起来时，王奕还没走下讲台，两人在讲台上擦肩而过，周诗雨的发梢扫过王奕的胳膊，像阵轻轻的风。
王奕回到座位，看着周诗雨握着粉笔的手——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在黑板上写下的公式比自己的还要清秀。
窗外天完全黑了……
门上的铁牌子在风里轻轻晃，那歪歪扭扭的“3.5”和没擦干净的墨迹……仿佛诉说着什么。
陈哲推了推眼镜，在笔记本上写下“高三（1）班，第一天”。
王奕看着周诗雨的背影，抬手在刚才的日历旁，又添了行小字——“高三第一天，我与周诗雨一起！”
笔尖划过纸页，发出沙沙声，像在诉说着一个藏在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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