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秒针的走动声……
周诗雨坐在沙发边缘，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米白色连衣裙的蕾丝边，感觉后背都绷紧了……
林锐禾倒是姿态放松，甚至亲手倒了杯温水推到她面前，杯底碰到玻璃茶几发出清脆一响……
“诗雨……”
她的声音比刚才在客厅里软和许多，“阿姨得谢谢你。”
周诗雨受宠若惊地抬起眼：“阿姨？”
“谢谢你照顾奕奕……”
林锐禾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但语气是真诚的……
“她以前……像块捂不热的石头。现在不一样了，会笑，会关心人……”
她顿了顿，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一点，“甚至学会照顾‘朋友’了。”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格外的重……
周诗雨的脸颊瞬间烧起来，连忙摆手……
“阿姨别这么说！其实是一一照顾我更多！她会给我买早餐，我们是……”
她猛地刹住话头，耳根红透了……
“互相照顾？”
林锐禾捕捉到这个词，嘴角牵起一个很浅的弧度，眼底却更锐利了……
“这样很好。看来我们家一一，是真的长大了，知道怎么去照顾她的‘朋友’了。”
“朋友”两个字，又一次被她咬得又慢又重……
周诗雨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呼吸都屏住了，她看着对面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声音有点发紧……
“阿姨……我……”
林锐禾没给她组织语言的机会。她端起自己的水杯，没喝，只是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声音放得又轻又缓，却带着不容回避的直白……
“别紧张，诗雨。阿姨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们俩，到哪一步了？”
轰——！
周诗雨只觉得一股热浪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整个人都快烧着了……
她死死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膝盖里，声音细得像蚊子叫：“阿……阿姨说什么啊……我……我不太懂……”
林锐禾看着她羞窘得快缩成一团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甚至……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不催，只是耐心地重复，声音温和得像哄小孩：“别紧张，阿姨只是问问。”
空气安静了几秒……
周诗雨内心天人交战，指尖把裙子边都揉皱了。
终于，她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猛地抬起一张涨得通红却写满真诚的脸，忐忑又勇敢地小声反问……?
“阿姨……这……这能说吗？”
林锐禾端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住了。
她看着那双清澈见底，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睛，心里那个“不能说？！”的念头像弹幕一样刷过……
——啊？不能说？！这……这到底到哪一步了？！
她表面维持着镇定，心里却翻江倒海，奇异的是，除了震惊，竟没多少反感，反而被这傻乎乎的坦诚弄得有点……措手不及？
周诗雨见她沉默，更慌了，飞快地又低下头，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林锐禾深吸一口气，换了个更直接的问法，她放下杯子，声音循循善诱……
“那阿姨换个问法，你们……互相表白了？”
埋在胸口的脑袋点了点，幅度很小，但很坚定，那红透的耳根和害羞点头的模样，在林锐禾看来，竟有点……可爱?
“是奕奕先表的白？”
林锐禾追问，心里几乎笃定……就她女儿那高冷别扭劲儿，主动表白？不可能吧？
谁知，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又快速地点了点，还轻轻地“嗯”了一声……
林锐禾：“……”
她脸上的表情管理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裂缝，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奕奕？主动表白？
她内心的小人疯狂呐喊……
好啊！原来是个选择性高冷！对着人家小姑娘倒是挺会装委屈的……
短暂的震惊过后，林锐禾迅速收敛了情绪，目光重新变得深沉锐利。
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还有一丝……源自过往的复杂情绪，像沉在湖底的旧影……
“诗雨啊，”
她声音里有了点过来人的沉重，“你能确定……你们之间那种感觉，真的是爱吗？”
不等周诗雨回答，她自顾说下去，眼神飘向远处，带着一丝难以捕捉的伤感。
“你还年轻，可能……只是觉得那是爱吧？一时的冲动，依赖，或者感动……混淆了真正的爱，也是常有的事……”
周诗雨猛地抬起头，刚才的羞涩被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取代。
她直视着林锐禾的眼睛，声音清晰有力，带着全然的信任……
“阿姨，我确定！” 她顿了顿，语气不容置疑，“一一肯定也是一样的！”
“那你真的了解她吗？”
林锐禾立刻反问，目光如炬，带着审视。
“奕奕从小在什么样的环境长大？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步步紧逼……
“你为什么不觉得，她对你，也许只是感动，是依赖，是……一种在孤独里抓住浮木的本能，而不是真正的爱呢？”
这一连串尖锐的问题像冰锥扎进心里，周诗雨脸色微微发白……
她看着林锐禾眼中那份深沉的，仿佛带着切身体会的复杂情绪，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她几乎脱口而出：“阿姨……所以你……”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了悟……
林锐禾瞳孔骤然一缩，显然没料到周诗雨如此敏锐……
她迅速垂下眼帘，端起水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大口，热水有点烫，她也浑然不觉。
再抬眼时，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和掌控感……然后，她放下杯子，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证明给我看……”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磐石落地，掷地有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证明给我看，你们所谓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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