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之夜,如期而至。
天幕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缓缓涂抹,皎洁的玉轮一点点失去光华,最终沦为一轮悬挂于空的、边缘泛着诡异红铜色的漆黑圆盘。
大地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昏暗,唯有宫门各处点燃的火把与风灯,在浓稠的夜色中顽强地跳跃,映照着一张张紧张而坚毅的脸庞。
“呜——嗡——”
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哀鸣,陡然划破死寂,从旧尘山谷的各个方向同时响起!
这不再是试探性的骚扰,而是总攻的号令!
几乎在号角响起的瞬间,喊杀声、兵刃碰撞声、临死的惨嚎声,便如同爆发的山洪,从宫门各处隘口、围墙、乃至一些隐秘的通道汹涌而来!
无数身着夜行衣、面目狰狞的无锋杀手,如同从地狱涌出的恶鬼,悍不畏死地向着宫门内部发起了疯狂的冲击。
“守住阵线!弓箭手,放!”
“左侧有敌人爬上来了!快!滚石!”
“小心他们的暗器!有毒!”
宫门侍卫在宫尚角、宫子羽以及各位长老的指挥下,依托早已布置好的防御工事,进行着顽强的抵抗。
箭矢如雨点般倾泻,滚木礌石轰鸣着砸落,不断有黑衣人从高处坠落,但更多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疯狂地向前推进。
鲜血瞬间染红了青石地面,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硝烟与尘土的味道,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宫尚角身先士卒,手持长剑,屹立在角宫通往内部区域的最前沿。
他的剑法凌厉无匹,每一剑挥出,必带起一蓬血雨,周身三尺之内,无人能近。
金繁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护持在他身侧,刀光闪烁,收割着试图偷袭的敌人。
然而,无锋的人数似乎无穷无尽,攻势一浪高过一浪。
羽宫方向,宫子羽褪去了往日的青涩,紧握着手中的兵刃,眼神坚定。
在几位忠心长老和侍卫的辅佐下,他指挥着羽宫力量,死死守住另一条重要通道。
他虽然武功并非最高,但那份承担起责任的决心,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商宫、徵宫……各处都陷入了惨烈的厮杀。
宫门,这个传承百年的古老家族,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血火考验。
徵宫之内,此刻却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繁忙”。这里并非战斗的最前线,却是至关重要的后勤与支援中心。
宫远徵站在制药房外临时搭建的指挥台前,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
他无法亲临一线厮杀,便将所有的怒火与杀意都倾注在了他的“武器”上。
“东南角,第三防御点,风向东南,投射‘腐骨毒烟’三枚!”他声音冰冷,精准地下达指令。
几名受过特训的徵宫仆役立刻将特制的竹筒点燃,奋力投向指定的方位。
竹筒落地炸开,浓郁的、带着恶臭的黄色烟雾迅速弥漫开来,触及烟雾的无锋杀手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肤肉眼可见地开始溃烂。
“正门方向,敌人聚集,使用‘千蜂针’覆盖!”
更多淬毒的细小暗器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范围极广,虽不致命,但强烈的麻痹效果足以让大片敌人暂时失去战斗力,为前线的侍卫创造击杀的机会。
宫远徵的毒,成了战场上最令人胆寒的噩梦,有效地阻滞了无锋的推进速度。
而在制药房内,则是另一番景象。沐瑶笙挽起了衣袖,发髻有些散乱,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所在的区域,已然成了一个临时伤兵营。
不断有受伤的侍卫被同伴搀扶或抬进来,痛苦的呻吟声、血腥气、以及各种金疮药和解毒汤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沐瑶笙面沉如水,动作快如闪电。她穿梭在伤员之间,检查伤势,迅速判断轻重缓急。
“刀伤深可见骨,失血过多,先服保命丹,立刻止血缝合!”
“中毒,是‘赤练蛇毒’,快取三号解毒汤灌服,配合银针放血!”
“内腑震荡,扶到静室休息,喂服安神顺气散!”
她的声音清晰而镇定,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抚平了伤者的恐慌。
她的双手沾满了血污,却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
银针在她指尖飞舞,药粉精准地洒在伤口上,汤药被小心翼翼地喂入伤者口中。
她不仅运用沐家医术,更将宫远徵提供的一些特效解毒药灵活运用,挽救了一个又一个濒危的生命。
偶尔,她会抬头望向宫远徵所在的方向,看到他那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挺拔而冷冽的背影,心中便多了几分安定。
他们一个主杀伐,一个主救治,虽身处不同位置,却仿佛并肩而战。
然而,战局的残酷远超想象。
无锋的进攻疯狂而不计代价,宫门侍卫虽英勇,但在绝对的人数劣势下,防线开始不断被压缩,伤亡持续增加。
就在前线战况最为焦灼之际,角宫方向,异变再生!
一直看似在角宫内“避难”的上官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角宫一处制高点。
她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衣裙,在血色与火光的映衬下,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令人胆寒。
她手中握着一支碧玉短笛,置于唇边。
一阵尖锐、诡异、完全不符合乐理的笛声,骤然响起!
这笛声仿佛具有某种魔力,穿透了震天的喊杀声,清晰地传入战场。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随着笛声响起,那些原本还在疯狂进攻的无锋杀手,眼睛瞬间变得赤红,攻势更加狂暴,完全放弃了防守,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只知杀戮!
甚至连受伤倒地的,也会挣扎着扑上来,试图用牙齿撕咬!
“是‘摄魂魔音’!她在操控这些杀手!”有见识广博的长老惊骇出声。
宫尚角压力陡增,面对这些不知疼痛、不畏死亡的“疯兽”,即便是他也感到棘手。
而宫门侍卫的士气,则受到了巨大的打击,防线开始出现溃散的迹象。
“必须阻止她!”宫尚角一剑劈翻两个冲上来的红眼杀手,目光如电,射向高处那个摇曳生姿的身影。
他正欲强行突破重围,前去击杀上官浅。
就在此时,一道墨色的身影,却比他更快!
是宫远徵!
他一直分神关注着整个战局,上官浅出现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了不妙。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没有任何犹豫,抓起身边最后两瓶威力最强的“蚀骨毒液”。
身形如同鬼魅,避开混乱的战团,借着建筑物的阴影,急速朝着上官浅所在的方向掠去!
“远徵!回来!”宫尚角见状大惊,厉声喝道。
宫远徵伤势未愈,内力未复,独自对上状态诡异的上官浅,太过危险!
但宫远徵恍若未闻,眼中只有那个差点害死他、更险些害死瑶笙的女人!他要将这个祸害,彻底清除!
然而,就在他逼近上官浅,即将掷出毒液的刹那,上官浅似乎早有预料,笛声陡然一转,变得更加尖锐刺耳!
她猛地回头,看向宫远徵,嘴角勾起一抹妖异而恶毒的冷笑。
宫远徵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那诡异的笛声仿佛化作了无数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识海!
更糟糕的是,他丹田深处,那股被沐瑶笙隐约察觉、却又消失无踪的阴寒气息,在这一刻,竟被笛声引动,猛然爆发开来!
“呃啊——!”
宫远徵前冲的身形骤然僵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涌而出!
他手中的毒液瓶拿捏不住,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一股钻心刺骨的寒意从他丹田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与他原本修炼的功法产生了剧烈的冲突,内力瞬间紊乱,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冰锁困住,直直地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远徵!”沐瑶笙在伤兵营中,一直分心关注着他,见此情景,心胆俱裂,失声惊呼!
宫尚角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
而上官浅,则停止了吹奏笛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坠落在地、痛苦蜷缩的宫远徵,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得意、怨毒与某种复杂情绪的扭曲笑容。
“看来……我那份‘蚀心噬骨散’的‘赠品’,效果还不错。”
她的声音透过混乱的战场,清晰地传入下方,“宫二先生,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吗?”
血色月夜下,战局因宫远徵的意外重创,瞬间逆转!
上官浅的底牌,终于显露。
而宫远徵体内那潜藏的隐患,竟成了无锋扭转战局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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