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怪事件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霍格沃茨激起的涟漪远超奥克塔维亚的想象。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的空气对她而言,变得更加粘稠而充满审视。
她收获的不再仅仅是疏离和评估,更增添了许多不加掩饰的质疑,甚至是从纯血统小团体那里投来的、冰冷的敌意。
“与格兰芬多厮混……”
“救了那个泥巴种……”
“她到底站在哪一边?”
这些低语如同隐藏在湖底的水草,缠绕在她经过的每一个角落。
德拉科·马尔福甚至不再试图伪装友善,每次相遇都会投来一个充满讥诮和背叛意味的眼神。
奥克塔维亚对此置若罔闻,她早已习惯了孤独,只是如今这孤独镀上了一层更坚硬的冰壳。
父亲的“禁闭”训练依旧不定期地举行,强度与日俱增,仿佛那晚她的“多管闲事”需要用加倍的严酷来纠正。
他绝口不提巨怪,但她能感觉到,那层隔阂似乎更厚了。
唯一的变化来自赫敏·格兰杰。
在魔咒课或变形术上,这位棕发女孩会主动向她点头致意,眼神里带着真诚的感激,有时甚至会就某个复杂的咒语原理与她低声讨论几句。
这种交流短暂而谨慎,如同在冰层下悄然流动的暖流,但足以让奥克塔维亚感受到一丝罕见的、来自“外部”的善意。
至于哈利和罗恩,他们的态度则复杂得多,介于感谢与因她姓氏和学院而生的顽固疑虑之间。
临近年末,功课变得繁重。
为了躲避休息室里令人窒息的氛围,也为了寻找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练习麦格教授布置的高难度转换咒,奥克塔维亚开始在夜晚探索城堡。
她避开皮皮鬼和费尔奇惯常的巡逻路线,凭借对阴暗角落的本能熟悉,潜入那些无人问津的废弃教室和走廊。
一个特别寒冷的夜晚,她推开一扇虚掩的、挂着褪色挂毯的大门,走进了一间空旷的教室。
月光透过高窗,在地板上投下清冷的光斑。
教室里没有桌椅,只在最深处靠墙的位置,立着一个非常高大的物件,被一块厚重的、落满灰尘的绒布覆盖着。
一种奇异的、微弱的魔法波动从那个物件上散发出来,吸引着她靠近。
这波动不同于她感受过的任何防护咒或黑魔法物品,它更……内敛,更私人,带着一种引诱人深入探究的隐秘力量。
她迟疑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拉下了那块绒布。
灰尘在月光下飞舞,如同银色的精灵。
绒布滑落,露出一面气派非凡的镜子。
它高度直达天花板,华丽的金色镜框上雕刻着繁复的纹路,顶部刻着一行铭文:
“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
奥克塔维亚皱起眉头,试着拼读这古怪的句子,但语法完全不通。
她将目光投向光洁的镜面。
然后,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镜子里映出的,不是这间空旷的教室,不是她独自一人的身影,也不是她身后月光下的窗。
那是一个温暖的书房,壁炉里跳动着真实的火焰。
西弗勒斯·斯内普坐在一张扶手椅上,不再是那个黑袍翻滚、眼神冰冷的魔药大师。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看起来柔软舒适的常服,脸上没有惯常的讥讽与阴郁,线条甚至称得上柔和。
他手中没有拿着羽毛笔或魔药瓶,而是捧着一本打开的书。
而最让奥克塔维亚心脏停跳的是,他就那样抬着头,注视着镜子的方向——不,是注视着站在他身边的她。
镜中的奥克塔维亚看起来比她实际年龄稍大几岁,脸上带着她从未有过的、轻松而依赖的微笑。
斯内普的嘴角,竟然也勾勒着一抹清晰可见的、温和的弧度。
那不是冷笑,不是讥笑,而是一个真正的、带着赞许与……或许是慈爱的微笑。
他的黑眸中,没有痛苦,没有挣扎,没有透过她看向别人的恍惚,只有平静的、专注于“此刻”的温暖。
一股巨大的、酸楚的热流猛地冲上奥克塔维亚的鼻尖,视线瞬间模糊。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颤抖地触碰着冰冷的镜面,仿佛想要穿过这层阻碍,触摸到那个虚幻的、却让她渴望到心口发疼的景象。
那是她的父亲。
一个会对她微笑的父亲。
“你在看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带着好奇。
奥克塔维亚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手,迅速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湿润,心脏狂跳。
她转过身,看到哈利·波特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疑惑。
“没什么。”她迅速回答,声音有些沙哑,下意识地想用身体挡住镜子。
但哈利已经走了进来,他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厄里斯魔镜上。
下一刻,他的表情也凝固了,碧绿色的眼睛瞪得巨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渴望与激动。
“妈妈……爸爸……”他喃喃自语,声音哽咽,一步步地向镜子走去,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
奥克塔维亚沉默地看着他。她明白了。
这面镜子,映照的是人内心最深切的渴望。
哈利看到了他从未拥有过的家人。
两个孤独的孩子,并排站在魔镜前,各自沉浸在那个永远无法在现实中触及的美好幻影里,寂静的教室里只剩下他们压抑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哈利才仿佛从梦中惊醒,他转过头,看着奥克塔维亚,眼神复杂。
他看到了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也看到了镜中那个与妈妈如此相像的女孩,和她身边那个……微笑着的斯内普?
“你……”哈利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指了指镜子,又指了指奥克塔维亚,最后指向镜中斯内普的影像,困惑达到了顶点,“你看到的是……斯内普教授?”
奥克塔维亚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抿着嘴唇,别开了脸。
哈利却仿佛明白了什么,一种混杂着同情和更加深刻困惑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个斯莱特林的女孩,这个“斯内普”,内心深处渴望的,竟然也只是……父亲的认可和温情?
这和他,和所有孩子,又有什么不同?
“我每天晚上都来,”哈利低声说,像是在分享一个巨大的秘密
“我看到我的家人。他们就在那里……都在对我笑。”
“那只是幻象,波特。”奥克塔维亚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尽管心底仍在抽痛。
“它不能给你真正的知识,也不能告诉你真相。沉溺其中……是危险的。”她像是在对他说,也像是在告诫自己。
“那你为什么也在这里?”哈利反问,绿色的眼睛直视着她。
奥克塔维亚语塞。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
“我猜想,或许已经有一百个人发现厄里斯魔镜的乐趣了。”
阿不思·邓布利多从阴影中踱步而出,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他微笑着看着他们俩,仿佛对他们的出现毫不意外。
他向他们解释了厄里斯魔镜的真相——它展示的是人内心最深处、最迫切的渴望,而非现实。
他告诫哈利,沉溺于梦境而忘记生活是危险的。
他也意味深长地看了奥克塔维亚一眼,那目光似乎穿透了她试图维持的冷静外表,看到了她心底那片渴望父爱的荒漠。
“明天,它将被搬到一个新的地方。”
邓布利多说,“请你们不要再去寻找它了。如果你们哪天碰巧看见它,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老人离开后,教室里再次只剩下哈利和奥克塔维亚。
幻象已然消散,冰冷的现实回归。
哈利看着奥克塔维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头已久、此刻因镜中景象而变得无比尖锐的问题:
“那天在镜子里……你叫他‘父亲’。”
他顿了顿,艰难地吐出那个名字,“斯内普教授……他真的是你的……父亲?”
奥克塔维亚的身体微微一颤。
她看着哈利那双与她自己、与镜中莉莉如此相似的绿色眼睛,里面充满了寻求答案的迫切。
她该如何回答?
承认那个在世人眼中阴狠油腻的蝙蝠是她的生父?
解释那复杂而屈辱的血缘来历?
还是继续用沉默来维护这脆弱而危险的秘密?
月光移动,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空旷的地板上交织,仿佛预示着他们注定纠缠的命运。
厄里斯魔镜映照出了他们最深切的渴望,却也无情地揭示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由血缘、学院和过往恩怨构筑的巨大谜团。
奥克塔维亚迎向哈利探寻的目光,嘴唇微微张开,一个沉重的、将改变一切的答案,悬在了冰冷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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