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事务司一战留下的伤痕,远不止身体上的疲惫与魔力的透支。
那道从自己魔杖中射出的、代表极致痛苦的红色光芒,如同一个无法驱散的梦魇,日夜灼烧着奥克塔维亚的灵魂。
她变得更加沉默,几乎到了失语的程度。
即使在“禁闭”训练中,面对斯内普更加严苛的摄神取念,她也只是用更加厚重、更加冰冷的精神壁垒来回应,仿佛要将那个使用钻心咒的自己彻底封存在深处。
她回避着哈利的目光。
她知道他看到了,看到了她拥抱黑暗的那一刻。
那份震惊与困惑,比任何食死徒的咒语都更让她感到刺痛。
他们之间那刚刚因血缘而稍稍拉近的距离,似乎又被这道无形的鸿沟隔开了。
格里莫广场那个夏天勉强建立的脆弱信任,在不可饶恕咒的刺眼红光下,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霍格沃茨的六年级在一片肃杀中度过。
邓布利多越来越少出现在公众视野,城堡的防御日益增强,而斯内普,则如同一个即将被拉满的弓弦,紧绷到了极限。
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地窖几乎无法呼吸,看向奥克塔维亚的眼神里,除了惯常的审视,更多了一层极其复杂的、她无法完全解读的沉重。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个注定要改变一切的、残酷的指令。
天文塔之夜的前兆,是福克斯那悲戚的挽歌。
当凤凰的哀鸣穿透城堡厚重的石墙,传入正在公共休息室角落研读一本古老黑魔法防御典籍的奥克塔维亚耳中时,她手中的书“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长袍内袋里的假加隆剧烈发烫——是dA的警报!
哈利传来的!
信息混乱而急促,提到了塔楼,提到了邓布利多虚弱归来,提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有片刻犹豫,她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公共休息室,无视了身后几个斯莱特林学生惊诧的目光。
城堡里一片混乱,脚步声、呼喊声、以及某种不祥的喧嚣从高处传来。她凭借对城堡结构的熟悉,选择了一条最少人知的、通往天文塔方向的螺旋楼梯。
她跑得飞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体力消耗,而是因为那股越来越强烈的、仿佛命运齿轮正在无情咬合的窒息感。
她能感觉到,那个斯内普等待已久的、也是她潜意识里一直恐惧的时刻,正在降临。
当她终于气喘吁吁地冲上通往天文塔的最后一段阶梯,隐藏在拱门阴影里时,眼前的一幕让她血液几乎冻结。
邓布利多极度虚弱地靠在天文塔的护栏边,脸色苍白如纸,魔杖无力地垂着。
而站在他对面的,正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副冰冷的面具,只有那紧抿的薄唇泄露出内心绝非平静。
周围还有其他人——德拉科·马尔福脸色惨白,握魔杖的手抖得厉害,几个陌生的、带着兜帽的食死徒身影若隐若现。
“……西弗勒斯……请求你……”邓布利多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来。
奥克塔维亚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皮肉。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这残酷计划的一部分。
父亲那沉重的眼神,那紧绷的神经,都是为了这一刻——扮演那个终结者的角色,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为了取得伏地魔的完全信任,也为了保护德拉科·马尔福那尚未完全堕落的灵魂。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是哈利!
他冲上了塔楼,看到了这令人肝胆俱裂的一幕。
“不!”哈利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想要冲过去,却被一个食死徒轻易地击倒,被强行压制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目眦欲裂。
斯内普的目光似乎极其短暂地扫过哈利,又或许掠过了奥克塔维亚藏身的阴影,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然后,他举起了魔杖。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奥克塔维亚看着父亲那决绝而痛苦的侧脸,看着邓布利多那带着恳求与释然的平静眼神,看着哈利那绝望而仇恨的扭曲面容……
一道耀眼的绿光撕裂了塔楼的夜空。
阿不思·邓布利多的身体轻飘飘地飞了起来,缓慢地,坠落下塔楼。
世界,在奥克塔维亚的耳边嗡鸣着远去。
她看着斯内普毫不犹豫地转身,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带着其他食死徒和失魂落魄的德拉科迅速撤离。
她看着哈利挣脱束缚,扑到护栏边,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嚎。
混乱。
极致的混乱在城堡各处爆发。
咒语的光芒,惊恐的尖叫,食死徒嚣张的狂笑……
奥克塔维亚却像被钉在了阴影里,动弹不得。
冰冷的麻木感包裹了她。
计划……这是计划……她反复告诉自己,但亲眼目睹敬仰的校长被自己的父亲“杀死”,那冲击力几乎摧毁了她的理智。
不知过了多久,她如同梦游般走下螺旋楼梯,混入惊慌失措的人群。
城堡里一片狼藉,战斗在继续,但核心似乎已经转移。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城堡八楼,那条挂挂着巨怪棒打傻巴拿巴挂毯的走廊附近。
就在这时,她感受到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魔法波动——是哈利的!
他就在附近,情绪极度激动,而且……他在使用她的那面双面镜!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镜子,镜面冰凉,没有反应。
哈利在用他的那半面呼唤她?
还是……
她循着那微弱的感应,悄无声息地靠近一扇窗户,向下望去。
借着惨淡的月光,她看到哈利正孤身一人站在漆黑的草地上,手中紧紧握着什么东西(是她的镜子吗?),肩膀因激动而剧烈起伏。
他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搏斗,袍子破损,脸上带着泪痕和无尽的愤怒与悲伤。
他举起魔杖,似乎在尝试着什么咒语,但失败了,魔杖尖端只冒出几点无力的火星。
他绝望地跪倒在地。
就在这一刻——
一道银亮得炫目、纯净得如同月光凝结而成的光芒,从不远处的禁林边缘疾驰而出!
它轻盈地跃过灌木,踏着无形的阶梯,优雅地盘旋着,最终停在了跪地的哈利面前,低下头,仿佛在给予无声的安慰。
那是一只……牝鹿。
体型优美,姿态高贵,通体由最纯粹的银色光芒构成,散发着温暖、宁静而强大的守护力量。
奥克塔维亚的呼吸骤然停止。
这守护神……这形态……
她太熟悉了。
无论是在厄里斯魔镜的幻影中,在莉莉留下的旧照片里,还是在父亲偶尔失神瞬间那眼底深处刻骨的痛楚里……她无数次地见过这张脸,这双温柔的眼睛。
这是莉莉·伊万斯的守护神。
而能召唤出这个守护神的人……
一个冰冷而确凿的答案,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开,瞬间驱散了所有的迷雾、所有的怀疑、所有的痛苦!
是斯内普。
只能是斯内普。
在她目睹他“杀死”邓布利多,在他背负着叛徒的罪名仓皇逃离,在所有人都视他为恶魔的此刻……他隐藏在禁林的阴影里,用他从未改变过的、持续了一生的爱,召唤出了莉莉的守护神,跨越距离,指引并安慰着莉莉的儿子。
奥克塔维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在地。
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几乎让她承受不住的震撼与了悟。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严丝合缝地拼凑在一起。
父亲的阴沉,他的刻薄,他的残酷训练,他看向她时那复杂难言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源于那份深埋心底、至死不渝的爱。
他行走在最黑暗的深渊,背负着最肮脏的骂名,所求的,无非是保护莉莉留在世上的最后痕迹——她的儿子,以及……她这个意外的女儿。
那份爱,从未消亡。
它化作了最坚韧的守护,最沉默的牺牲。
天文塔上的绿光是假的,是计划。
但这只银色牝鹿,是真的。
是他在逃离前,所能给予的、最隐晦却最真实的告白。
(奥克塔维亚坐在黑暗的走廊里,任由泪水流淌。
内心那片因使用钻心咒而产生的、冰冷的荒芜,仿佛被这道银色的光芒注入了一丝微弱的暖流。
她理解了父亲的痛苦,理解了他的选择,也理解了自己血脉中那份矛盾的根源。
然而,理解并不意味着解脱。
邓布利多死了,斯内普成了在逃的“叛徒”,伏地魔的势力将空前猖獗。
霍格沃茨乃至整个魔法世界,将陷入更深的黑暗。
她抬起泪眼,望向窗外。
那只银色的牝鹿已然消散,哈利依旧跪在草地上,但他的背影似乎不再那么绝望,仿佛得到了一丝微弱的力量。
父亲走了,前路未卜。
他所付出的巨大牺牲,能否换来最终的胜利?
而她,奥克塔维亚·斯内普,在知晓了这最深沉的秘密与爱之后,在这片更加汹涌的黑暗浪潮中,又该如何自处?
如何去守护那些值得守护的东西?
那只象征着永恒之爱的银色牝鹿,如同一道烙印,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也为她指明了前路那微弱却必须追寻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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