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熔岩湖的惊涛骇浪早已平息,只剩下岩浆缓慢翻涌的沉闷低吼,如同沉睡巨兽的鼾声。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硫磺的刺鼻和灼热,但那股令人窒息的狂暴能量乱流已经消失。
白泽靠坐在一根巨大的熔岩石柱根部,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冰棺。冰棺表面,那道曾狰狞蔓延的裂纹,此刻已被一层柔和温润的乳白色微光覆盖、弥合,只留下浅浅的、如同天然纹理的印记。那道曾渗出清泉的缝隙,也已消失不见,棺壁光滑如初,仿佛从未被破坏过。
唯有冰棺内部散发出的气息,与之前截然不同。
不再是纯粹的、隔绝生机的冰冷。一股温和、稳定、仿佛蕴含着勃勃生机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持续不断地从冰棺中流淌而出,浸润着白泽焦黑、剧痛的身体。这股暖流所过之处,被地火灼烧的皮肉下,新生的麻痒感清晰传来;断裂的骨骼处,也传来细微的、如同春笋破土般的愈合声。
更让白泽心神剧震的,是冰棺深处传来的魂力波动。
不再是微弱飘摇的残烛,而是变得稳定、清晰,如同夜色中悄然亮起的星辰。那魂力中蕴含的意志,也褪去了极致的虚弱和疲惫,重新变得坚韧而清冷,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内敛的锋芒。
“瑶光…”白泽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欣喜和一丝后怕的颤抖,他抬起布满灼伤的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冰棺温润的表面。
“嗯…”冰棺内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却无比清晰的回应,如同冰珠落入玉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我…没事了。那魂药…与地火…还有…那泉水…很…奇特。”她的意念依旧有些断续,却不再是气若游丝,而是如同正在快速恢复的元气。
“泉水?”白泽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道已经弥合的裂纹印记上,心中震撼依旧难平。那滴落的、看似柔弱的清泉,竟能瞬间浇灭狂暴的地火余烬,更能滋养修复冰棺本身!这冰棺…究竟是何来历?
“龙爷我活了几万年,也是第一次见棺材‘吐口水’救命的!”万劫那充满惊奇和探究的意念在识海里炸开,完全没了之前的暴躁和戏谑,“那水…啧啧啧,带着点‘天一真水’的味道,但又不太像…怪!真他娘的怪!不过小子,你婆娘的命是真大!这都能活蹦乱…呃,活棺板板了?”
“闭嘴!”白泽没好气地在识海中怼了一句,但紧绷的心弦却彻底放松下来。他闭上眼睛,贪婪地汲取着冰棺散发的生机暖流,配合着体内缓慢运转的青焰之力,修复着几乎散架的身体。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不敢彻底放松。此地绝非久留之地,仙盟的追兵随时可能循着之前的空间波动找来。
“万劫,警戒。瑶光,你也抓紧恢复。”白泽沉声道。
“放心!方圆百里,连只火蜥蜴放屁龙爷都听得见!”万劫大包大揽。
“嗯…”瑶光只应了一声,冰棺内的魂力波动变得更加沉凝内敛,显然在全力吸收那奇异的魂药和冰棺本身散发的生机。
时间在岩浆湖的轰鸣声中悄然流逝。白泽身上的焦黑死皮开始剥落,露出粉嫩的新肉,断裂的骨骼也在生机滋养下迅速接续愈合。虽然离完全恢复还有距离,但行动已无大碍。
“差不多了,该走了。”白泽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恢复知觉的筋骨,再次背起冰棺。冰棺的重量依旧,但传递而来的不再是彻骨的寒意,而是一种温润的、仿佛血脉相连的暖意。
“往哪走?继续钻地缝?”万劫懒洋洋地问。
白泽的目光投向熔岩湖上方那巨大裂缝透出的、灰蒙蒙的天空光亮:“不。上去。仙盟的‘天网’被我们撕开过口子,短期内他们必然将力量集中在修复屏障和追查源头。地面,反而可能更安全。而且…”
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们需要知道,‘天机链’投出去的东西,到底掀起了多大的浪!”
沿着崎岖陡峭、被高温灼烤得变形的岩壁向上攀爬,远比下来时艰难百倍。白泽背着冰棺,如同背着整个世界,每一步都踩在滚烫的岩石上,汗水刚渗出就被蒸发,留下白色的盐渍。好在有冰棺散发的温润生机不断滋养,才让他没有在半途力竭坠落。
终于,当头顶那灰蒙蒙的天光变得清晰,带着草木气息的、略显清凉的风吹拂在脸上时,白泽猛地发力,跃出了那如同地狱入口的巨大裂缝!
脚踏实地,重新站在被硫磺蒸汽和火山灰覆盖的黑色山坡上,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笼罩在灰色天幕下的死火山群,白泽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浊气中还带着地底熔岩的硫磺味。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远离昆仑山脉、地势相对平缓、隐约有绿意和人烟痕迹的东北方,迈开了脚步。
背上的冰棺,成了天然的“冷气机”兼“疗伤仪”。温润的生机持续渗透,不仅加速着他伤势的恢复,更在他体表形成一层无形的、隔绝外界酷热和瘴气的屏障,让他步履轻松了不少。
“啧,这棺材成精了?自带空调加血包?”万劫的吐槽虽迟但到,“龙爷也想住进去躺平!”
白泽懒得理它。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谨慎地铺向四周。万劫的龙魂感知也悄然散开,覆盖更大的范围。
一连数日,在死火山群边缘的荒芜地带跋涉。这里灵气稀薄,火毒瘴气弥漫,罕有人迹。偶尔能远远瞥见仙盟巡查司的银白色流光如同流星般划过天际,朝着昆仑山的方向疾驰,显然还在进行着徒劳无功的大范围搜索。白泽凭借着冰棺的隐匿气息和万劫的提前预警,总能巧妙地避开。
随着逐渐远离火山群中心地带,空气中的硫磺味变淡,脚下黑色的火山岩被灰褐色的砾石和稀疏的耐旱植被取代。地势开始变得平缓,远处隐约可见低矮的山丘轮廓,山脚下似乎有村落聚集的模糊痕迹。
“前面…好像有人烟了。”瑶光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她的魂力恢复速度惊人,与冰棺的融合似乎也更加紧密,感知能力似乎也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提升。
“嗯,找个地方歇脚,顺便探听点消息。”白泽点头。连续的跋涉和伤势的恢复消耗巨大,他也需要补充些给养。更重要的是,他迫切想知道外界的情况。
又行了大半日,一个依偎在几座低矮石山脚下的村落,终于清晰地出现在视野中。村落不大,几十户人家,房屋大多是用附近山上的灰色岩石垒砌而成,低矮而坚固,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或石片,显然是为了抵御此地多变的气候和偶尔肆虐的火山灰。村口立着几根粗糙的石柱,上面缠绕着褪色的布条,似乎是某种祈求平安的原始图腾。
然而,当白泽背着冰棺,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走近村口时,一种异样的死寂感扑面而来。
时值午后,本该是村落里有些烟火气的时候。可眼前的村子,却静得可怕。没有孩童的嬉闹,没有鸡犬的叫声,甚至连炊烟都稀稀拉拉,只有寥寥几缕有气无力地飘着。几间石屋的门窗紧闭,仿佛里面空无一人。
空气中,除了火山灰的土腥味,还隐隐飘荡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令人心头发闷的腥甜气息?那气息极其微弱,混杂在风中,却让白泽体内的青焰之力本能地躁动了一下,带着一种强烈的排斥感。
“不对劲。”白泽停下脚步,眉头紧锁。
“何止不对劲!”万劫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小子,仔细闻!空气里有股子…虫子窝的腥臊气!还带着点…让人心烦意乱的邪性!”
“虫子?”白泽心中一凛。他屏息凝神,将感知提升到极致。果然,在风中那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深处,他捕捉到了极其细微、却密密麻麻、如同无数细沙摩擦的“沙沙”声!那声音并非来自一个方向,而是弥漫在整个村落的上空,仿佛一层无形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幕”!
“噬心蛊!”瑶光清冷的意念带着一丝寒意,瞬间点破了白泽心中的猜测,“一种极其阴毒、以生灵心神怨念为食的邪蛊!畏火畏强光,喜阴暗潮湿,常成群结队,无声无息侵入生灵识海,啃噬心神,最终使宿主陷入癫狂或生机枯竭而死!这里…被噬心蛊群包围了!而且…数量极为庞大!”
白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噬心蛊!这种歹毒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村落?是意外?还是…冲着他来的?
就在这时,村落深处,一间门窗紧闭的石屋里,猛地爆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啊——!虫子!好多虫子!在我脑子里爬!滚开!滚开啊!”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疯狂抓挠墙壁和地面的混乱声响!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
这声惨叫如同一个信号!
“沙沙沙——!”
空气中那原本细微的摩擦声骤然放大!变得清晰可闻,如同亿万只细小的脚爪在同时爬动!村落上方的空气似乎都扭曲了一下,一股无形的、令人心神烦躁、头晕目眩的负面精神冲击,如同潮水般猛地扩散开来!
白泽首当其冲!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无数混乱、尖锐、充满恶意的低语和嘶叫瞬间涌入识海!眼前景物晃动,仿佛有无数扭曲的黑影在视野边缘疯狂舞动!一股强烈的、想要呕吐和撕碎一切的暴戾情绪猛地冲击着他的理智!
“哼!”白泽闷哼一声,眼中瞬间燃起两簇暗金色的火焰!净世青焰的力量本能地护住识海,将那混乱的精神冲击强行焚烧驱散!但那股令人心烦意乱的负面情绪依旧如同跗骨之蛆,不断试图侵蚀。
“泽!小心!蛊群被惊动了!它们的目标…是整个村子的活物!”瑶光急促的意念带着警示。
果然,随着那声惨叫,村落里如同炸开了锅!更多的石屋里传出惊恐的哭喊、疯狂的嘶吼和痛苦的呻吟!紧闭的门窗被撞开,一些村民如同无头苍蝇般冲了出来,他们脸色惨白,双目赤红,眼神涣散,有的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和身体,仿佛要抠出什么东西;有的则挥舞着简陋的农具,歇斯底里地攻击着空气或身边的同伴;更有甚者,直接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整个村落,瞬间陷入了混乱与绝望的地狱!
而在这些癫狂村民的上空,在那些破败的屋顶、狭窄的巷道、甚至翻滚挣扎的人影缝隙间,白泽清晰地“看”到了——一片蠕动的、由无数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形如缩小版蜈蚣、口器却异常尖锐、闪烁着暗红光芒的细小蛊虫组成的“黑云”!
它们如同流动的墨汁,无声无息地穿梭着,每一次振翅都带起细微的、令人心神烦乱的“沙沙”声。它们贪婪地附着在那些陷入癫狂的村民身上,尖锐的口器轻易刺破皮肤,疯狂地汲取着宿主因恐惧和痛苦而产生的负面精神能量!每汲取一丝,那蛊虫身上的暗红光芒就亮上一分,显得更加狰狞!
“混账!”白泽眼中怒火升腾!这些邪物,竟以凡人的痛苦为食!他几乎立刻就要引动青焰,焚尽这片污秽!
“不可!”瑶光的声音如同冰泉,瞬间浇灭了他冲动的怒火,“噬心蛊数量太多!你的青焰虽能克制,但范围有限,且此地村民已深陷癫狂,无差别焚烧极易误伤!更会刺激蛊群,使其彻底狂暴,瞬间吸干所有宿主生机!”
“那怎么办?!”白泽看着眼前如同炼狱般的景象,心急如焚。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村人被这些邪虫活活折磨致死!
“音!以音克之!”瑶光的意念斩钉截铁,“噬心蛊虽凶,但其灵智低下,集群行动全凭一种混乱的本能共鸣。若能制造出更强、更有序、且能干扰其共鸣频率的音波,便能打乱其阵脚,甚至引发其内部能量冲突!”
音波?干扰共鸣?
白泽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混乱的村落。乐器?凡人的乐器面对这铺天盖地的蛊群,无异于隔靴搔痒!他身上…等等!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村口那几根粗糙的石柱上!石柱旁,散落着一些大小不一的、被风化的奇形怪状的黑灰色石块。那是附近死火山喷发时抛出的、富含某种金属矿物质的火山岩砾石!这些石头质地坚硬,相互敲击,能发出清脆而穿透力极强的声响!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荒诞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白泽的脑海!
“万劫!干活!”白泽在识海中一声低喝,同时身体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村口!
“啊?干啥活?打架吗?龙爷的爪子…”万劫还在嚷嚷。
“闭嘴!把你的‘混乱本源’之力,借我一丝!要最纯粹、最无序的那种!”白泽的意念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人已冲到一根石柱旁,一脚踢开散落的碎石,露出下面几块大小适中、形状相对规整的黑色火山岩!
“混乱本源?你要那玩意儿干啥?给虫子助兴?”万劫虽然疑惑,但动作不慢。一股极其微弱、却充满了绝对无序、仿佛能瓦解一切固有频率的灰色能量流,瞬间缠绕上白泽的指尖。
与此同时,白泽左手一翻,一截莹白如玉、触手温润的物件出现在掌心——正是他得自药王谷、那截疑似以自身“废骨”炼制的骨笛!此物材质特殊,能承载和放大音波灵力!
他右手闪电般抄起两块大小相仿的黑色火山岩砾石!
“瑶光!帮我锁定蛊群核心共鸣频率!实时变化!”白泽的意念如同连珠炮!
“明白!”冰棺中,瑶光的魂力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瞬间锁定空中那片最庞大、最凝实的“黑云”,捕捉着其中亿万蛊虫振翅产生的、混乱却自有其规律的微妙共鸣波动!
“就是现在!”
白泽眼中精芒爆射!
他左手将骨笛凑近唇边,没有吹奏任何成型的曲调,而是猛地、毫无章法地,将体内一股精纯的灵力,混合着万劫那缕绝对无序的“混乱本源”之力,狠狠地、如同发泄般灌入骨笛!
“呜——嗡——嘎吱——!”
一声极其刺耳、尖锐、扭曲、充满了各种不和谐杂音的怪异嘶鸣,猛地从骨笛中爆发出来!那声音难听到了极致,如同无数根生锈的铁片在玻璃上疯狂刮擦,又像是千百只野猫被踩了尾巴的齐声惨嚎!瞬间盖过了村落里的所有哭喊和蛊群的“沙沙”声!
这声音本身并无杀伤力,但它蕴含的、被万劫“混乱本源”加持过的无序波动,却像是一块砸进精密钟表里的顽石!
“沙沙沙沙——!”
空中那片庞大的噬心蛊黑云,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沸油,瞬间剧烈地、混乱地翻滚起来!原本整齐划一的“沙沙”声变得杂乱无章,无数蛊虫像喝醉了酒般在空中乱窜、碰撞!它们那依靠本能共鸣维持的集群阵型,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无序的音波干扰,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但,还不够!这只能暂时干扰,无法击溃!
白泽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的混乱!
“起!”
他口中一声低喝!右手紧握的两块黑色火山岩砾石,被他用尽全力,以一种极其古怪的、仿佛蕴含着某种玄奥轨迹的韵律,猛地相互一磕!
“铛——!”
一声清脆、悠扬、穿透力极强的金石交击之声,骤然响起!这声音在万劫“混乱本源”的加持下,竟没有被那无序的嘶鸣掩盖,反而如同破开迷雾的利剑,清晰地回荡在村落上空!
就在这金石之音响起的同时!
“嗡…嗡…嗡…”
村口那几根原本毫无生气的粗糙石柱,以及散落在地上的数十块大小不一的黑色火山岩砾石,竟然同时发出了低沉而浑厚的共鸣!石柱表面那些模糊的图腾纹路,竟隐隐亮起了极其微弱、几乎不可见的土黄色光芒!
更令人瞠目的是,在白泽那一声“起”字落下的瞬间,那几根石柱旁,几个由较大石块堆叠成的、半人高的简陋石堆,竟然猛地一震,表面的碎石簌簌落下,露出了…如同头颅和躯干的轮廓!
这些石头…竟然动了起来!它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抖落身上的灰尘,显露出粗糙却清晰的四肢轮廓!赫然是几具由天然石块和村民简单堆砌而成的…石傀!它们原本是村民祭祀“石王”、祈求平安的象征,此刻,竟在白泽那蕴含了特殊韵律的金石之音和万劫混乱本源的无序“引子”下,被短暂地赋予了某种…极其原始笨拙的“活性”!
“咚!咚咚!咚咚咚!”
白泽眼中闪烁着疯狂而专注的光芒!他根本不去看那些石傀,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右手的动作中!他不再吹奏那刺耳的骨笛,而是将全身的节奏感、对蛊群核心频率变化的感知(通过瑶光传递)、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来自血脉深处的战意,全部灌注在右手的两块石头上!
他双臂挥舞!两块火山岩砾石被他舞动得如同穿花蝴蝶!以一种极其魔性、完全无法预测、却又似乎暗合着某种诡异战舞韵律的节奏,疯狂地相互敲击!
“铛!铛铛!铛啷!铛!咚咚锵!啷个哩个啷!”
密集、清脆、带着强烈金属质感、节奏变幻莫测、时而沉重如擂鼓、时而轻快如雨点、时而错乱如醉汉打架的敲击声,如同疾风骤雨般响起!
这声音,就是指令!就是驱动石傀的“鼓点”!
那几具刚刚“苏醒”、还显得呆滞笨拙的石傀,在这魔性十足的“石乐”节奏驱动下,如同被按下了诡异的开关,瞬间…蹦跶了起来!
“轰隆!咣当!咔嚓!”
沉重的石头身躯,伴随着白泽那毫无章法、却又充满原始力量感的魔性敲击节奏,开始了它们的表演!
一个石傀,踏着沉重的“咚!咚!”声,如同老熊蹭树,用巨大的石头胳膊疯狂地、有节奏地拍打着自己石头胸脯,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脚下地面都在颤抖!
另一个石傀,随着“铛啷!铛啷!”的轻快节奏,两条石腿如同抽筋般疯狂地原地踏步,速度越来越快,石头脚板踩在砾石地上,火星四溅!
还有一个石傀,则完全跟不上白泽那错乱变化的节奏,动作严重失调,一条石头手臂僵直地高举,另一条却胡乱地挥舞,石头脑袋左摇右晃,整个身躯如同喝醉了酒的铁匠在打铁,东倒西歪,时不时“咣当”一声撞在旁边的石柱上,撞得碎石纷飞!
这画面…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荒诞和滑稽!几尊笨重的石像,在魔性十足的“石乐”伴奏下,疯狂地、毫无章法地“蹦迪”!沉重的脚步声、石头撞击声、白泽的敲击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极其强烈、极其混乱、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和节奏感的…噪音洪流!
而这股噪音洪流的核心频率,在瑶光的精准引导下,在万劫那缕“混乱本源”的暗中扭曲下,死死地咬住了空中噬心蛊群那被干扰后、更加混乱不堪的核心共鸣频率!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地冲击、干扰、扭曲!
“沙沙沙——吱吱——叽——!”
空中的蛊群彻底疯了!那庞大的黑云如同沸腾的墨汁,疯狂地翻滚、涌动、冲撞!它们本能地想要维持共鸣,抵御那刺耳的噪音和混乱的频率冲击,但白泽的“石乐”节奏变化太快、太诡异!石傀的动作更是毫无规律可言!每一次沉重的踏步、每一次笨拙的撞击、每一次魔性的扭动,都产生着不同频率、不同强度的震动和声波!
蛊群内部的共鸣频率被这魔性的“石傀蹦迪”冲击得支离破碎!无数蛊虫在混乱的频率冲突中,如同被投入油锅的蚂蚁,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它们身上的暗红光芒忽明忽灭,变得极不稳定!
终于——
“噗!噗噗噗!噗嗤嗤嗤——!”
如同点燃了一串微型的鞭炮!又像是无数个微小的气泡在瞬间破裂!
那庞大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黑色蛊云之中,毫无征兆地、此起彼伏地,爆开了无数细小的、暗红色的光点!
一只只噬心蛊,身体如同被吹胀的气球,在混乱的频率冲突和自身的能量反噬下,猛地膨胀,然后“噗嗤”一声,炸裂成一团细小的、带着腥气的黑色粉末和微弱的暗红光芒!仿佛一场无声的、诡异的微型烟花秀!
自爆!大规模的、连锁反应般的自爆!
“噗噗噗噗——!”
自爆如同瘟疫般蔓延!一片片“黑云”迅速黯淡、消散,化作漫天飘落的黑色尘埃!那令人心神烦乱的“沙沙”声,迅速被密集的“噗噗”自爆声取代!
“嘎?这就…爆了?”万劫充满愕然和极度失望的意念在白泽识海响起,“龙爷瓜子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看场大戏呢!这届虫子…不行啊!心理素质太差!笑场自爆?差评!必须差评!建议回炉重造!”
白泽根本无暇理会万劫的吐槽。他全神贯注,双臂挥舞如风,两块火山岩砾石敲击得火星四溅,魔性的“石乐”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癫狂!驱动着那几尊石傀蹦跶得更加卖力,撞击得更狠,踏步得更重!如同一个癫狂的石匠指挥着一场毁灭的石头圆舞曲!
“咚咚锵!啷个哩个啷!爆!给老子爆!”
空中,噬心蛊的自爆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一发不可收拾!大片大片的“黑云”在魔性的节奏和混乱的频率冲击下,如同被投入滚水的积雪,迅速消融、瓦解!漫天的黑色粉尘混合着微弱的暗红光芒,如同下起了一场诡异的黑雪!
村落里,那些陷入癫狂的村民,随着蛊群的瓦解和那令人心神烦乱的“沙沙”声消失,如同被抽掉了提线的木偶,纷纷停止了疯狂的举动。他们茫然地站在原地,眼神中的赤红迅速褪去,只剩下极度的疲惫、茫然和残留的恐惧。不少人虚脱般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干呕,吐出一些带着腥气的黑色粘液和细小的、已经僵死的蛊虫残骸。
笼罩村落的死亡阴影,在石傀魔性蹦迪的荒诞节奏中,被硬生生地…“蹦”散了!
当最后一片微小的蛊云在一声不甘的“噗嗤”中化作飞灰,白泽猛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铛啷…”
两块被敲击得微微发烫的火山岩砾石脱手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几尊蹦跶得正欢的石傀,如同瞬间被抽走了灵魂,动作猛地一僵,沉重的石头身躯轰然倒塌,重新变回了一堆毫无生气的石块,散落在村口。
整个村落,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劫后余生的村民们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哭泣声。
白泽站在原地,微微喘息,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他看着满地狼藉和空中飘落的黑色粉尘,又看了看村口那堆重新变成石头的“舞者”,眼神复杂。这驱蛊的方式…着实有些…难以言喻。
“啧,意犹未尽啊!”万劫意兴阑珊地咂咂嘴,“下次记得找点心理素质过硬的虫子,这届…太不经逗了。”
冰棺中,瑶光的意念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传来:“有效…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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