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红流光裹挟着灼热气浪，如同一道小型陨石，朝着方洛面门直扑而来。
方洛脚下未动，手腕轻翻，那柄普通铁剑以一个近乎刻板的角度横在身前。
正是最基础的“格挡式”。
“叮！”
流火剑的剑尖与铁剑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
楚惊尘只觉一股巧劲顺着剑身传来，自己的灵力竟被卸去大半。
身形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不可能！”
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怒火取代。
“你只会躲吗？”
话音未落，楚惊尘身形再动。
流星剑第二式“燎原”、第三式“陨星”接连发动。
剑光如橘红色的暴雨，一剑快过一剑。
剑气撕裂空气的锐啸几乎要刺破耳膜。
锐评在解说台猛地站起，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看到了吗？楚惊尘这是动真格的！
流星剑连式发动，每一剑的威力都比上届联赛强三成！
别说是剑士巅峰，就是剑师初期挨上一下，也得当场毙命！
归尘客撑不住了！这防御最多再撑两招！”
晴风却紧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两招？锐评老师，你刚才不是说第一招他就会败吗？”
她忽然放大画面。
“你们看归尘客的步法，还有握剑的手势……这是第六套基础剑术！
十八年前那套讲究‘以静制动’的古早版本！”
观战区瞬间炸开——
“我没看错吧？真的是第六套？我爸当年就是练这个的！”
“这破剑术能挡流星剑？我当年练了三年，只觉得死板得要命啊！”
“可你看楚惊尘的剑，每次都被精准架开，连衣角都碰不到！”
……
楚惊尘的攻击越来越快，流火剑上的光芒几乎凝成实质。
可无论他从哪个角度刺来，方洛的铁剑总能提前一步挡在关键处。
那套看似笨拙的基础剑术，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了铜墙铁壁。
每一次格挡都恰好卡在流星剑力道转换的间隙，让楚惊尘的灵力屡屡落空。
“为什么……为什么破不了！”
楚惊尘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脸上的傲气早已被焦躁取代。
他引以为傲的流星剑，在对方刻板的基础动作面前，竟像个笑话。
当第三十七剑被挡开时，楚惊尘猛地后退两步。
流火剑拄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满是崩溃。
他的灵力已经消耗过半，而对方连汗都没出一滴。
观战区鸦雀无声，楚惊尘的粉丝们张着嘴，一句加油也喊不出来。
晴风早已没了嘲讽锐评的心思，她看着方洛稳如磐石的身影，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这已经是第三十七招了，远远超过了她预言的第五招。
就在这时，方洛缓缓抬起头，铁剑归鞘，动作平静无波。
他看着喘息的楚惊尘，开口说出了开赛以来的第一句话：
“你的流星剑，我已经体会完了。”
楚惊尘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解。
“接下来，让你看看真正的流星剑。”
“什么？！”
楚惊尘如遭雷击，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攥紧流火剑，指节泛白。
“你胡说！流星剑是星陨学院的不传之秘，你一个无名之辈，怎么可能懂什么‘真正的流星剑’？”
解说台的锐评和晴风也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晴风忽然想起了什么，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喃喃。
“他不会是想……复刻当年方星河大人的剑理吧？！”
观战区瞬间死寂。
方星河——十年前以“链接”天赋凝聚众生之力，与魔主同归于尽的第十神剑主。
传闻他当年最擅长的，就是看穿任何剑术的本质，甚至能将对手的成名绝技，以更完美的方式重现。
方洛没有辩解，只是抬手握住了铁剑剑柄。
这一次，他的起手式变了。
不再是刻板的基础格挡，而是与楚惊尘方才施展“星火”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姿态。
连灵力在指尖流转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观战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弹幕都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他们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或许会颠覆整个剑道界的认知。
锐评猛地坐下，眼镜滑到鼻尖都没察觉。
“胡闹！流星剑的精髓在于‘炽烈爆发’，岂是随便模仿姿势就能成的？”
话音未落，方洛动了。
铁剑划破空气，没有橘红色的火焰，却带着比流火剑更凌厉的破空声。
那轨迹，分明是楚惊尘最得意的“流星赶月”，但速度快了近半。
灵力凝聚的密度更是远超楚惊尘本人！
“这不可能！”楚惊尘瞳孔骤缩，慌忙举剑格挡。
“叮——”
两剑相交，楚惊尘只觉一股沛然巨力涌来。
流火剑竟被震得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插在远处的地面上。
他踉跄后退，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观战区彻底沸腾！
“是流星赶月！真的是流星赶月！”
“比楚惊尘的还快！力道也更沉！”
“他怎么做到的？！”
方洛持剑而立，铁剑斜指地面，语气平静：“这招，叫做‘还施’。”
“还施？”
晴风猛地站起，声音都在发颤。
“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当年方星河大人破尽万剑的‘返照’剑理！”
锐评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归尘客能仅凭基础剑术挡下所有攻击。
他根本不是在防御，而是在拆解、在学习，在看穿流星剑的每一寸骨血！
楚惊尘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又看向方洛手中那柄平平无奇的铁剑，忽然疯狂地摇头。
“假的！都是假的！你只是运气好……”
方洛没有停手。
他手腕翻转，铁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正是楚惊尘的第二式“燎原”。
但这道圆弧没有向外蔓延，反而向内收缩，将散逸的灵力尽数凝聚在剑尖，形成一道凝练如丝的剑气。
“这才是‘燎原’。”
剑气擦着楚惊尘的耳畔飞过，精准地斩断了他束发的发带。
银白色的发丝散落下来，遮住了他惨白的脸。
“你……”
楚惊尘的声音带着哭腔，不是害怕，而是信仰崩塌的绝望。
“你到底是谁？”
方洛没有回答，只是收剑回鞘。
他看着失魂落魄的楚惊尘，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流星剑的本质，是‘聚散’——聚则为星，散则为火。
你只学了‘散’的烈，却没懂‘聚’的精。”
观战区鸦雀无声。
楚惊尘的粉丝们早已噤声，那些曾经嘲讽归尘客的弹幕，此刻都变成了“……”。
晴风扶着解说台，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各位观众，你们刚才见证的，或许是近十年来最震撼的一幕。
归尘客不仅挡下了流星剑的连式，还用‘返照’剑理，将对方的招式以更完美的形态返还。
这已经不是天赋能解释的了，这是……对剑道本质的绝对掌控！”
锐评摘下眼镜，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第一次没有反驳。
方洛转身走向光柱，灰色的剑士服在风中轻扬。
没有人知道，他刚才施展的“燎原”，正是当年他点评星陨学院剑神主时，亲手改良的招式。
观战区前排，叶澜依握着摄像机的手微微颤抖。
镜头里，那道平凡的身影正逐渐消散在光柱中。
她忽然想起方洛曾说过的话：“真正的强者，从不需要用花哨的招式证明自己。”
今天，她终于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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