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号”护卫着两艘伤痕累累的突击舰返回近地轨道，立刻被早已待命的工程船和科研团队团团围住。战斗数据被第一时间下载分析，而更重要的，是那两艘被击伤后未能及时撤离、最终在小行星带边缘发生自毁，但依旧留下了部分较大残骸的敌方侦察舰。
数支由龙组工程师、“地联”顶尖科学家以及高波领导的逆向工程小组组成的回收队，在重型护卫舰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漂浮在冰冷虚空中的黑色金属碎片收集起来，运回了位于月球背面的绝密研究基地——“广寒宫”实验室。
在这里，没有大气干扰，保密性极高，是进行此类敏感研究的理想场所。
残骸被放置在多重能量屏蔽和物理隔离的分析室内。它们沉默地躺在那里，黑色的表面依旧光滑，反射着实验室冰冷的灯光，散发着一种与人类造物截然不同的、非自然的死寂气息。
初步的外部检测就带来了更多震惊。
“结构材质无法完全分析，”材料学家看着成分报告，眉头紧锁，“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金属-陶瓷-有机物的复合体，其原子排列方式违背了已知的化学键理论，更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固定’成这种形态的。强度和耐极端环境能力远超我们最好的材料。”
“看这里的断裂面，”另一位工程师指着高分辨率图像，“没有常规的塑性变形或脆性断裂痕迹，更像是一种……‘程序化’的崩解。它们似乎预设了在遭受一定程度损伤后，会自动分解以防止技术泄露。”
高波团队的工作则更加困难。他们试图从那些尚存的、看似完好的晶体状元件和内部线路上寻找信息。然而，敌人的信息加密和物理防护达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核心处理器在自毁程序中熔毁成了纳米级的硅基粉末，无法恢复。”
“能量传导线路使用的是我们无法理解的超导介质，一旦结构破损，介质会瞬间蒸发。”
“我们尝试用低强度能量刺激一个疑似存储单元的晶体，它直接……化为一堆无序的钙化物和二氧化碳。”
进展极其缓慢，敌人对技术的保护近乎偏执。
然而，在无数次失败后，转机出现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一位生物能量学专家，在检测一块附着在残骸内部、类似生物组织的暗红色胶质物时，有了惊人的发现。
“这不是单纯的机械造物！”她惊呼道，指着光谱分析仪上的数据，“这些胶质物内部存在高度有序的、类似神经网络的结构！它们在能量流通过时，会表现出类似生物神经冲动的电化学信号！虽然和地球生命的碳基神经网络完全不同，但其复杂程度……甚至可能承载着部分‘意识’或‘决策’功能！”
这个发现石破天惊！
这意味着，他们面对的敌人，很可能是一种将高度发达的机械科技与某种未知形式的生物智能完美（或者说恐怖）结合起来的文明！那些侦察舰并非纯粹的无人机，它们更像是某种……活着的、具有自主思维和判断力的半机械半生物体！
“机械与生物的融合……硅基与未知基质的神经网络……”墨灵看着报告，感到一阵寒意，“这解释了它们为何拥有如此诡异的机动性和战术决策能力，它们本身就是一种‘生命’，而非简单的工具。”
结合之前“望舒”监测站关于“收割者”的信息，以及林枫意识碎片中关于“清理者”和“格式化”的描述，一个更加清晰、也更加可怕的敌人形象，逐渐浮现在众人面前：
一个在星海中游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文明，它们将自身与冰冷的机械逻辑融合，视有机生命的“混乱”与“低效”为需要修正的错误。它们并非为了征服或资源（至少不完全是），而是为了执行某种冰冷的宇宙法则，将不符合它们“标准”的智慧文明，如同清除电脑病毒般，进行“收割”或“格式化”。
“虚渊”组织试图模仿和连接的“深渊”，很可能就是这种文明所信奉的、代表着绝对秩序与寂灭的某种终极形态。
“我们面对的，不是野兽，也不是传统的军队，”高波总结道，声音干涩，“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将‘毁灭你’视为其存在根本逻辑的……‘程序’。一个拥有高度智慧和可怕力量的、活着的‘天灾’。”
残骸解析，揭开了强敌冰山一角的面目。这非但没有让人感到轻松，反而带来了更深沉的、源于文明本质层面上的恐惧。与这样的敌人作战，不仅仅是力量的对抗，更是生存理念的终极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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