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理对玉清明没有说实话,或者说没有完全说实话,当章紫娟再次把他约到落子岭山腰处的老君庙时,丁俊平也同时到了。
原来,面对章氏的危机,王水德还是给他们支了“毒招”的,简单地说,那就是:第一,把中州金行的网点,开到中州府以外的州府去,争取更多的储蓄。压缩贷款规模,减少有问题贷款供应,努力减缓继续亏损。扩大和大型金行的合作、甚至联合业务,如有可能,可吸引大型银行的续投资,转让出一部分股份给他们,把中州金行的命运,牢牢地拴在他们的战车之上,做出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的威胁式生存格局,最终做到活不好,死不了,更不会单独去死。第二,对于已经投入到丰县的资金,要想办法解套,地,是坚决要不得的,要到手里,十年之内,都有可能是一片荒地。目前解套的唯一办法,便是章大峰通过手中的权力,把投资转嫁给丰县官府;唯二的办法便是把投资转嫁给其他大企业,把青春痘转移到他人脸上去,自己的脸上,最多留一点小疤,或者是不痛不痒地挠上一阵子。第三,通过一切手段,把砸在章紫娟手里的三千亩地,分解出一部分去,但求保本,不图赚钱。
王水德的招式,确实是带着“毒性”的,是嫁祸于人的不地道行为。但经济战场与军事战场、政治战场、甚至是人情世故的战场,从来都没有两样,春秋之后无义战,阴谋谋战,阳谋谋国,一切为了生存,生存为了一切,我要生存,我要好好地生存,那只能让另外的人、另外的团体、另外的族群,不能那么好好地生存了。
而章大峰对于王水德的“毒招”感触良多,他觉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铤而走“毒”了。于是,他们兄妹很快便付诸于实施,章紫娟手中的土地,通过王小飞那个小女人的贪婪和她的情妇陈红斌的涉世未深,很快便有了结果,由陈红斌出手,分解章紫娟手里的、靠近某大型火力发电厂的二千来亩土地,意向已经很明显了,接下来的事便是如何牢牢地套住陈红斌,在不赚钱的基础上谋取微量的利润,恐怕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儿了。
而中州金行那事,章大峰已经和知府大人王富贵,和老知府、巡抚大人查子末等重要股东,秘密召开了关门会议,大家同意王水德的见解,开始分头操作。不仅要把中州金行牢牢地绑在大型金行的战车上,就是自己的命运同样要和他们绑在一起。因为他们这个级别的人,早已读懂了“官官相护”在这个族群里的效果,正随着人心不古而慢慢地减弱着,真正能起到相护作用的,那便是官与官、官与商、商与商等之间盘根错节的利益交结。保住了这个族群经济基础中重要的一处,远比要和大都督马文理关系交厚强得太多了。
就在章大峰兄妹为了救章氏而按部就班执行着王水德“毒招”的时候,丰县那边却卖起“棍”来,无论是县长还是主持经济工作的副县长吴雨蝶,都表示出强硬的态度,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中州金行及章氏向丰县的投资,是投资,不是贷款,也不是存款。投资有风险,来时各自担,能拿出地皮来优先偿还,已经够给章大峰副知府面子的了,像李乾那种小客户,也只有等了。得到此信息的章大峰兄妹,虽说气得牙根子发痒,可也一时没有办法,翻脸倒是挺容易的,但后果肯定是不好的。因为你要把命运绑在极其可靠的战车上的时候,丰县县长和吴雨蝶已经把自己的命运于无形之中绑在了你章大峰的大腿上,让你恶心得,却打不得、骂不得。章大峰更知道,他们绑下的,绝非是自己这条大腿,王富贵、查子末的大腿上,恐怕也早已有吴雨蝶他们的红线了。
万般无奈的章大峰兄妹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中州煤业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牛三红身上。牛三红这两年可谓是富得流油,堪比河马、大象,一点都不夸张,金三角开发的是房地产,名义却是棚户区改造,拿着族群的补助,做着房地产的生意,那就等于前面拿着廉价的地皮,免了税收,然后卖房子赚了个盆满钵满,转过身去,上边还说干得不错,再给你们奖励点,这油水是可想而知的。
而且,中州煤业集团整合田城县县营煤矿或者是个体小煤窑,说起来很伟大,其实猥琐得很,他牛三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可是分文不出的。那些小煤窑,在交出所有权、交出实际的经营管理权之前,中州煤业集团是一分钱也不会给他们的。等到他们接手之后,才有可能根据不同情况,予以投资的,也极有可能就放到那儿或者干脆闭坑了。但他们却有着他们的道理,那是为整个族群而留下最后的资源,站到族群道德的至高峰,这理,你跟何人说去?不要以为他们把学校、医院、警务处交了,就成了真正的企业了,不对的,这个族群的垄断企业,永远也脱离不了他的社会职责,最低,他们头头和各级官僚是可以相互转换的。
而当章大峰委婉地说出由中州煤业接手他们在丰县的投资时,牛三红却拒绝了他,理由竟然是,我们正要收购陈抓钩的煤业集团,手里没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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