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相对冷静，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
法院门口还聚集着不少不肯散去的民众，很多人举着“支持祁厅长”、“正义必胜”的牌子。
他放下窗帘，转过身，眼神里的光芒亮得吓人：
“老刘，明天……怎么说？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啊！”
刘秉公点点头，说道：
“王天龙被迫离场，等于默认了我们之前的审理方向是正确的。”
李达康冷哼一声，眼中精光闪烁：
“他是聪明人，再待下去，那个蠢货公诉人指不定还要爆出什么猛料，把他自己也彻底拖下水。京城那边肯定是收到风声了，让他赶紧撤，明哲保身，王天龙这一走，赵澍就是自断一臂，竹篮打水，就成了一只没牙的老虎，砧板上的肉！”
三人深以为然，刘秉公吹着茶杯里的热气继续说：
“陈海的证词，基本上推翻了侯亮平那边对祁同伟的所有主要指控。那把所谓的‘狙杀专用枪’……现在看，对于祁同伟已经不是那么致命了，反而是插向赵澍等人的利刃。”
“老刘，明天……是最好的机会。不能就这么轻易让同伟同志恢复名誉就算了。”
沙瑞金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这话一出，另外三人都坐直了身体。
“侯亮平还押在市局。”刘秉公明白了沙瑞金的意思，他的声音也低沉下去。
“今天那个公诉人虽然失态，但他爆出的那些‘内幕’……未必全是空穴来风。王天龙走了，但侯亮平这条线，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达康立刻领会，眼中闪过狠色：“刘院长的意思是……明天把侯亮平那小子‘揪出来鞭尸’？”
这个词用得狠，但此刻在场几人都觉得无比贴切。
田国富舔了舔嘴唇，有些兴奋地前倾身体：
“对，趁他病，要他命！明天就当庭审他！他不是一直躲在后面操纵吗？不是一直要为自己伸冤吗？咱们就把他提到法庭上来，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好好问问他。”
李达康摩挲着茶杯边缘，补充道，声音冷冽：
“侯亮平现在孤立无援，心理防线最脆弱，正是突破的好时机！撬开他的嘴，就能顺藤摸瓜，把赵澍那条毒蛇也揪出来。让所有人都看看，构陷忠良、破坏汉东稳定是什么下场。也给那些还在暗中窥伺的人一个最严厉的警告！”
刘秉公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但很快被法官的谨慎压下：
“程序上……传唤侯亮平到庭接受质询，尤其是针对陈海证词中关于他涉嫌策划谋害的部分，完全合法合规。但需要协调检察院那边……”
沙瑞金一摆手，决断道：
“程序问题，我和老田、达康来协调。你只管准备好明天的庭审，要把这场‘鞭尸’戏，唱成一场正义的审判，让全国人民都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罪人！”
“那就没问题了。侯亮平是关键一环。把他拿下，不仅能彻底坐实祁同伟的清白，更能顺藤摸瓜，挖出他背后的黑手。赵澍在京城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如果没有确凿证据直接指向，很难动她分毫。”
刘秉公重重点头，附和道：
“侯亮平就是突破口。今天公诉人那番话，虽然是想搅浑水，但也变相证实了侯亮平和赵澍关系匪浅。我们就要抓住这一点，穷追猛打。”
“这叫除恶务尽。”
沙瑞金眯起眼睛，语气间冷硬无比，“既然开了这个头，就要把事情做干净。否则留下尾巴，后患无穷。”
刘秉公见三人都同意，脸上露出果决的神色。
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
“好，那我们就这么定了！我马上安排法警，达康书记再和赵东来说一下，明天一早就去市局，把侯亮平提到法庭上来！”
李达康嘿嘿一笑，扑克脸上也露出凛冽的寒意：
“明天，我们就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好好‘审审’这位前反贪局长，让他也尝尝被审讯的滋味！”
四人的目光在氤氲的茶香中交汇，瞬间达成了高度一致，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种心中憋的恶气即将吐出的快意。
但兴奋之余，沙瑞金还保持着清醒，他略一思索，拿起手机：
“不过，这事还得问问同伟的意思。毕竟侯亮平当初往死里整的，是他。”
其余三人深以为然，能够翻盘，几乎全是靠着祁同伟运筹帷幄，他们都不能忽视祁同伟的意见和看法。
电话很快接通。
沙瑞金言简意赅地把他们四人“明日提审侯亮平、当庭对质、深挖背后黑手”的想法说了，重点强调了这是彻底肃清流毒、挖出赵澍的关键一步。
电话那头，祁同伟沉默了几秒钟。
这短短的几秒钟，休息室里的四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知道，祁同伟才是这场风暴的中心，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终于，祁同伟叹了口气，然后冷静无情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我同意。”
三个字，干脆利落。
“既然要扫清污秽，那就扫得彻底点。”
祁同伟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但话里的寒意让隔着电话的几人都能感觉到，“明天，我会亲自问他。”
顿了顿，他又说：“有些问题，只有我能问。有些答案，也只有我能听明白。”
这话里的深意，让沙瑞金心头一震。
他立刻明白了，祁同伟这二十年，掌握的东西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
“好！”沙瑞金沉声道，“那就这么定了。明天，给侯亮平‘加一场戏’！”
挂了电话，沙瑞金对另外三人点了点头：“同伟没意见，而且……他明天要亲自问话。”
李达康眼睛一亮：
“好！就该这样，让侯亮平那小子看看，他想整死的人，现在要亲手把他送上审判席！”
田国富也兴奋地搓了搓手：
“这下有好戏看了，你们说，侯亮平明天见到祁厅长，会是什么表情？”
刘秉公却摆了摆手，神色重新严肃起来：
“先别高兴太早。侯亮平不是省油的灯，他能在反贪局长位置上坐那么久，脑子肯定不笨。明天当庭对质，他很可能负隅顽抗，甚至反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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