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大皇子周容渊来了相府，将慕宁儿接进了宫小住几日。
名义上是皇后乔毓楠思念新册封的福宁郡主，亦是向外界表明皇家对这位慕宁儿的重视。萧霁华明白这是周衍悲痛难抑，自然没有拦着。
慕宁儿进宫后，丞相府内的气氛愈发紧张，各项军需物资的调配紧锣密鼓。萧霁华日常处理公务，白景远去了京郊大营操练士兵。
慕苓夕则全力投入到后勤保障中。尤其是对那批特制的破邪弩和符箭的督造。
这日，她亲至将作监下属的军械库，核查即将发往西境的第一批符箭。上万的箭矢捆扎整齐闪着寒光，箭簇上精心雕刻的符文在闪着微弱的灵光，慕苓夕逐一检视。
忽然，她拿起其中一支箭，秀眉微蹙。指尖轻抚箭簇上的符文，一股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滞涩感传来。
那符文的灵光似乎……比标准的黯淡几分？而且还有一抹不稳定的波动，若非她灵觉远超常人，根本发现不了这细微的差异。
她面色不变，又不动声色的连续抽检了不同捆的数十支箭，心中已然明了，这不是偶然的工艺瑕疵。
她并未声张，只是对陪同的主事平淡道：“这批符箭的篆镌刻，似乎尚有可斟酌之处。为确保万无一失。延缓启运，送我带回样品仔细检验。”
主事不疑有他，连忙应下。
回到丞相府书房，白景远也已经回来了。慕苓夕将样品递给了二人：“箭簇的符文不太稳定，我怀疑材料或制作过程被人动了手脚。”
萧霁华神色一凛，立刻接过箭簇，注入一抹灵力探查。片刻后，他脸色沉了下来，眼中寒意骤升：“这不是工艺问题……是「蚀符沙」！有人在炼制箭簇的胚料中，掺入了微量的蚀符沙！”
“好毒辣的手段！”白景远倒吸一口气凉气，“这是想让我们的破邪弩变成废铁，甚至伤及自身！是谁干的？西漠的细作混进了将作监？”
萧霁华眸光锐利，扫过那有问题的箭矢：“能将蚀符沙掺入原料源头，且做的如此隐蔽，绝非普通细作所能为。要么是西漠潜伏极深的棋子已渗透至要害部门，要么……”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便是朝中某些位高权重的「自己人」，已被收买，或别有用心！”
一股寒意掠过三人心头。内奸，往往比明处敌人更可怕。
萧霁华抬起眼，看向慕苓夕：“阿苓，此事，还有谁知晓？”
慕苓夕迎着他的目光，冷静回应：“除了我们，只有将作监的那名主事知晓我已扣下这批箭，但我只说是符文需要重新查验，并未点明问题。”
“做得对。”萧霁华赞许的点头，眼中闪着寒光，“打草，未必会惊蛇，反而可能让它藏的更深。”
他沉吟片刻，心中已有决断。
“阿苓。”他看向慕苓夕，指令清晰，“你现在立刻去一趟将作监，告诉那位主事，就说是复核后确认符文无误，是我过于谨慎多心了，让他按原计划，将这批箭……即刻发往边境。”
慕苓夕瞬间明白了萧霁华的意图，点头应道：“好。我这就去！”
白景远自然也反应过来：“师兄是想……”
“嗯。”萧霁华眼神冰冷，“既然有人想玩阴的，那我们就陪他玩到底。这批运出去，看谁会跳出来，或者……看谁以为自己的奸计得逞而放松警惕。”
待慕苓夕安排完回来，还未来得及喝口茶水，八百里加急军报便已传至京城！
西漠大军，悍然越过边境，对东衍守军发动了攻击！
“打起来了？！”白景远眼底怒意更盛，“好啊！正愁没地方活动筋骨呢！”
他看向萧霁华，眼神坚定：“师兄，边境危机，这一次，让我去！”
慕苓夕闻言，也立刻上前一步：“我也去！符文是我改的，我对蚀符沙的感应最敏锐，能更快找出问题所在！”
“不行！”
萧霁华和白景远异口同声的拒绝，态度异常坚决。
萧霁华看着慕苓夕，语气不容反驳：“阿苓，你忘了辰王殿下的叮嘱了？边境如今是漩涡中心，鱼龙混杂危机四伏。你若前往，万一被幕后之人发觉什么，后果不堪设想！边境，景远去足矣。”
白景远也严肃的附和：“是啊阿苓，你就留在师兄身边，京城更需要你。放心吧，我保证把背后之人揪出来！”
慕苓夕看着两人坚决的神色，知道他们是为自己的安全着想，也明白萧霁华的分析在理。她咬了咬唇，压下心中的冲动，点了点头：“好，我留下就是。”
萧霁华见稳住了慕苓夕，才转头向白景远吩咐道：“景远，军情紧急，你不能等了。你立刻点齐一队精锐，押送第二批确保绝对无误的军械，火速赶往边境。我会予你全权，抵达后，全面接管前线所有军械的调配，核查和分发之责。”
白景远接了话：“有道理，对方费尽心机渗透至此，绝不会只为了浪费一点「蚀灵沙」。那批有问的箭抵达边境后，必有后续动作，或是与前线内应接头，或是在关键时刻引发混乱。这才是揪出黑手的关键。”
“没错！”萧霁华点头，继续补充道：“届时，先到达的批有问题的箭矢也会在你的管辖之下。你明面上要将其作为正常军械登记入库，再暗中严密监控，看谁会来打它的主意，或者……它会被‘自然’地配发给哪支部队。一旦前线战事吃紧，秦止将军必然急需这批新式军械，那就是幕后之人期待的时刻。”
白景远恍然大悟，眼神锐利：“我明白了！师兄是要我去当这个‘饵’，也是去守株待兔！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萧霁华点头，看向慕苓夕：“阿苓留在京城，我们要稳住后方，同时暗中清查「蚀符沙」来源，双管齐下。”
“嗯！”慕苓夕点头应下，又看向白景远，眼底划过一抹担忧，“景远，边境……一切小心。”
白景远则笑着摆了摆手：“放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当夜，萧霁华秘密入宫向周衍汇报，白景远则带着一支精锐，押运着无误的军械，连夜奔赴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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