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鬼军的出现,如同冰水浇入沸油,让原本激烈的战场瞬间冷却下来。
那死亡阴冷的气息弥漫开来,连火焰世界的炽热都为之退避。骨马嘶鸣(无声),黑幡招展,一支约莫千人的军队静静悬浮于焰光洞外围,虽无声无息,却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压迫感。为首那名鬼将,气息深不可测,赫然也是太乙金仙层次!
清虚道德真君、弥勒、药师佛三人脸色皆是一变,攻势不由自主地放缓,警惕地看向这支突如其来的鬼军。
“北邙山?邙山鬼王麾下?”药师佛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此地乃阳间北地,与幽冥北邙山素无瓜葛,贵军何故插手此事?”
那鬼将兜帽下的阴影中,两点幽绿鬼火闪烁,沙哑道:“奉吾王之命,巡视北地。此处火脉异动,魔气消散,更有太乙级别战斗,扰乱了阴阳界限,惊动了沉睡的亡魂。吾王有令,此地……暂时由北邙山接管,肃清阴阳,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他话语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言下之意,你们打你们的我不管,但打完了地盘得归我,现在都给我滚蛋。
清虚道德真君脸色铁青。他们玉虚宫与西方教联手,眼看就要拿下祝炎,夺取荆州鼎碎片,擒杀玄微,却被这突然冒出来的鬼军搅了局,如何甘心?
“邙山鬼王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清虚冷声道,“此乃玉虚宫与西方教处理叛逆、追回人族至宝之事,与幽冥无关!还请贵军莫要自误!”
“自误?”鬼将发出一声如同夜枭般的怪笑,“玉虚宫?西方教?在这北地,阴阳交界之处,吾王的话,便是规矩。给你们三息时间,不退……便永远留在此地,成为我北邙山阴兵一员。”
话音落下,其身后千名鬼军齐齐踏前一步,阴风怒号,死气滔天!更远处的黑暗中,似乎还有更多的鬼影在蠕动,数量不详。
这股力量,绝非等闲!北邙山乃幽冥重地,邙山鬼王更是上古时期便存在的幽冥巨擘,其势力盘根错节,实力深不可测,绝非玉虚宫或西方教愿意轻易招惹的存在,尤其是在这远离各自大本营的北地。
弥勒与药师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忌惮与无奈。他们此行的主要目标是玄微和荆州鼎碎片,如今玄微已逃,祝炎父子虽强弩之末但仍有拼命之力,再加上这实力不明的北邙山鬼军……继续纠缠下去,得不偿失。
“阿弥陀佛,既然是邙山鬼王旨意,我等自当遵从。”药师佛率先开口,打了个佛号,“只是那截教叛逆玄微,携人族至宝碎片遁走,事关重大,还望将军行个方便,告知其去向。”
鬼将幽绿的鬼火扫了药师佛一眼,冷冷道:“不知。尔等自行追查,莫要在此地逗留。”
态度强硬,毫无商量余地。
清虚道德真君心中憋屈至极,但形势比人强,己方虽有三位太乙,但祝炎拼命之下足以拖住两人,这鬼军实力不明,硬拼起来胜负难料,且彻底得罪北邙山,绝非明智之举。
“哼!今日之事,玉虚宫记下了!我们走!”他狠狠瞪了那鬼将和依旧在火焰中喘息、警惕望着这边的祝炎一眼,撂下句狠话,化作一道清光率先遁走。
弥勒和药师佛也双手合十,佛光一卷,带着各自门下弟子,迅速退去。
转眼间,玉虚宫与西方教的人马便走了个干净。
战场上,只剩下浑身浴血、气息萎靡却依旧挺立的祝炎与火黎,以及那支沉默而阴森的北邙山鬼军。
祝炎紧盯着那鬼将,心中戒备丝毫未减。北邙山鬼军的名声可不好,专司拘魂拿魄,镇压阴邪,但也时常越界干涉阳间之事,行事诡秘难测。
“多谢将军解围。”祝炎沉声道,语气不卑不亢,“不知将军还有何指教?”
那鬼将并未回答,幽绿的鬼火只是扫视着下方因为战斗而一片狼藉、魔气虽散却残留着寂灭气息的焰光洞,尤其是在祭坛方向停留了片刻。
“此地……魔源已除?”鬼将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
“幸得友人相助,已将其净化。”祝炎谨慎回答。
鬼将沉默片刻,忽然道:“净化魔源之人,可是方才遁走那位?”
祝炎心中一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不知将军何意?”
“吾王对能净化寂灭魔气者,很感兴趣。”鬼将缓缓道,“若他日那位道友有暇,可来北邙山一叙。至于此地……”他看向祝炎,“魔气虽除,但阴阳已乱,地火不稳。吾王会派鬼吏前来梳理地脉,稳定阴阳。在此期间,尔等好自为之,莫要再生事端。”
说完,他也不等祝炎回应,一勒骨马,转身便走。千名鬼军如同潮水般退去,融入黑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留下祝炎父子,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与后怕。
“父亲,这北邙山……是什么意思?”火黎喘着粗气问道。
祝炎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幽冥之事,难以揣度。不过,他们似乎对玄微小友……另眼相看?罢了,至少暂时解了围。火黎,速速关闭洞府,全力疗伤,修复阵法。此地……恐怕不会平静太久了。”
……
与此同时,玄微正强忍着伤势与悲痛,朝着北方全速飞遁。他手中紧握着祝炎的逆鳞与火种,那微弱的火焰如同指南针般,为他指引着南明离火的大致方向。
越是向北,气候越发严寒,大地被冰雪覆盖,人迹罕至。偶尔能看到一些巨大的冰原与高耸入云的雪山。
连续飞遁了数日,穿越了数片危险的冰风暴区域与几座沉寂的死火山,玄微的伤势因为得不到有效调理,开始有恶化的趋势。但他不敢停下,身后可能有追兵,前方是唯一的希望。
这一日,他来到了一片被当地人称为“永恒冰原”的广阔区域。这里温度低得可怕,连呼出的气息都会瞬间冻结。放眼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的冰雪与裸露的黑色冻岩。
然而,就在这片极寒之地的中央,玄微手中的祝融火种,却猛地变得炽热起来,跳动得更加剧烈!逆鳞之上,那缕金焰也微微升腾,指向冰原深处某个方向。
“就在前面了!”玄微精神一振,加快速度。
又飞了约莫百里,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前方的冰原之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直径超过百里的圆形深坑!深坑之中,并非漆黑一片,而是翻涌着炽烈到极致的金色火焰!那火焰纯净、神圣、带着焚尽一切邪祟、净化万物的无上威严,正是传说中的南明离火!
然而,这南明离火并非温和地燃烧,而是被一道从深坑底部冲天而起的、粗大无比的幽蓝色寒流死死压制、分割!那寒流冰冷刺骨,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其散发出的寒气,竟能与南明离火分庭抗礼,形成一种冰火交织、互相侵蚀的诡异平衡!
深坑边缘,更是布满了无数巨大而狰狞的冰棱与烧焦的琉璃状物质,仿佛经历过无数次冰与火的惨烈交锋。
“这是……九幽玄冰?!”玄微认出了那幽蓝寒流的来历,那是与南明离火齐名、源自九幽深处的极致阴寒之力!两者本是天生相克,怎么会在此地共存,还形成如此恐怖的景象?!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深坑边缘,向下望去。只见深坑底部,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如同鸟巢般的金色火焰巢穴,巢穴中心,似乎有一团更加凝练、如同小太阳般的火焰核心在缓缓跳动。而在巢穴对面,冰层之下,则隐约可见一座幽蓝色的、仿佛由万载玄冰雕琢而成的宫殿虚影!
南明离火的本源巢穴,与九幽玄冰的源头,竟然在此地针锋相对?!
难怪祝炎说此地或有快速恢复伤势的方法,但也危险无比。无论是南明离火还是九幽玄冰,都是天地间最极致的能量,寻常金仙靠近都可能有危险,更别说在这种冰火对冲的绝地了。
但玄微没有退路。他的伤势不能再拖,必须借助此地极端的力量来淬炼、修复己身!
他盘膝坐在深坑边缘,先尝试引动一缕微弱的南明离火气息入体。然而,那火焰刚一进入经脉,便爆发出恐怖的高温,差点将他本就受损的经脉烧毁!同时,对面的九幽玄冰气息仿佛受到了刺激,也有一丝阴寒之力渗入,与离火之力在他体内冲突起来,如同冰火两重天,痛得他几乎晕厥!
“不行!必须找到平衡点,或者……以更强的力量强行统御!”
玄微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想到了识海中那融合了劫运与寂灭道韵的万劫塔,想到了包容一切的混沌珠,想到了镇压气运的双鼎碎片!
“万劫塔!混沌珠!双鼎!助我!”
他嘶吼着,将残存的所有仙力与心神,全部投入到识海之中,疯狂催动这几件至宝!
万劫塔缓缓旋转,散发出灰蒙蒙的光晕,试图将侵入体内的冰火之力都视作“劫难”炼化。混沌珠清辉流淌,包容、调和着两股极端力量。豫州、荆州两鼎碎片则散发出厚重的人道气运,护住他的根本。
同时,他引动了祝炎赠与的那缕祝融本源火种,以其为引,尝试沟通深坑底部的南明离火本源;又引动了体内那微弱的、得自共工真水与归墟印记的水\/阴属性力量(虽然微薄),尝试接触九幽玄冰。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且精妙的平衡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冰火焚身、魂飞魄散的下场!
时间一点点过去。玄微的身体一会儿变得通红如同烙铁,一会儿又覆盖上厚厚的冰霜,气息在毁灭与新生之间剧烈波动。
然而,随着万劫塔与混沌珠的不断调和,双鼎碎片的护持,加上祝融火种的引导,那南明离火之力渐渐不再那么狂暴,反而开始一丝丝地融入他的仙体,修复着破损的经脉与仙骨,淬炼着他的混沌仙力!而九幽玄冰的阴寒之力,也在微弱的共工\/归墟气息牵引下,化为最精纯的阴性能量,滋养着他受损的仙魂,并与他体内的“寂灭劫光”产生了一丝奇特的共鸣!
冰与火,阳与阴,毁灭与新生……种种对立的能量,在玄微体内,以混沌为基,以劫运为引,缓缓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并开始反哺他自身!
他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气息也变得更加凝练、深邃!
不知过了多久,玄微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左眼似有金色火焰跳跃,右眼则仿佛蕴含着幽蓝冰晶,但转瞬即逝,复归混沌深邃。
他的伤势,竟已好了七八成!修为更是彻底稳固在了金仙大圆满的巅峰,甚至触摸到了太乙金仙的那层薄膜!
他长身而起,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与更加圆融的混沌道韵,心中豪气顿生。
然而,就在他准备进一步吸纳此地冰火之力,尝试冲击太乙瓶颈之时——
深坑底部,那南明离火的巢穴与九幽玄冰的宫殿,仿佛同时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金色的火焰与幽蓝的寒流如同两条怒龙,不再互相纠缠,反而齐齐调转方向,朝着深坑上方的玄微……轰击而来!
同时,两个充满了古老、愤怒与焦急的意念,不分先后地炸响在玄微脑海:
“人族小辈!安敢窃取吾等本源?!”
“外来者!离开!否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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