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大陆,北域极北。
一片浩瀚的净土悬浮于山巅与深渊之间,正是威震北域的超级势力——
圣魔浩土。
宗门之内,圣魔双极,清浊分明。
而在这光与暗的交汇中心,有一处禁忌之地,凌驾于双极之上,是为圣魔台。
圣魔台旁,便是那座属于宗门唯一圣子的宫殿——“圣子宫”。
只是……今日的圣子宫,弥漫着一股连两位无上宗主都未曾察觉的、源自时空尽头的诡异气息。
因为圣子宫内,正摆放着一件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奇物——
一口巨大的红漆棺椁。
那红,并非喜庆的朱红,也非庄重的暗红,而是……
一种仿佛由无数生灵之血汇聚、凝固,又始终保持着流动的诡异猩红。
棺木静静横陈,却又如同活物。
突然,万籁俱寂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响。
那紧闭的棺盖,竟自行滑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渐大,最终,“轰”的一声巨响,棺盖彻底敞开,砸在光滑的地面上。
棺内,浓郁的、近乎实质的混沌之气散开,现出其中躺卧的人影。
男子面容俊美,棱角分明如天道雕琢,眉宇间自带一股睥睨天下的霸道。
他紧闭着双眼,长睫如鸦羽,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投下淡淡阴影。
额心处,一道金色的圣纹熠熠生辉,散发着不容亵渎的威严,与他周身透出的魔魅形成极致又和谐的对冲。
正是圣魔浩土当代圣子,楚无难。
年方二十三,已屹立道海境巅峰。
曾以初入道海之姿,逆伐踏极境修士,被誉为浩土万古不遇的绝世天骄。
此刻,这位天骄却从那不祥的棺椁中,缓缓坐起身来。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仿佛沉睡了千万年,骨骼都生了锈。
他眼睫剧颤,似乎连睁开眼都要用尽力气。
许久……终于……他猛地睁开眼!
那眼里……
那眼里盛满了亘古沧桑,瞳孔深处,似有星河流转,宇宙生灭,连纪元更迭的景象都在一闪而逝。
又有一种看惯了红尘起落、众生轮回的极致疲惫,与他那张年轻俊美的面庞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对比。
脸色,亦是久不见天日的苍白。
他用力支撑着棺沿,跨步而出,脚步虚浮,宛如踩在云端。
几步走到大殿尽头,那属于他的、象征着圣子权柄的玄黑王座前。
他几乎是脱力般地仰靠进去,再次闭上了双眼,胸膛起伏,似在适应,又似在回味。
殿内,只有那口敞开的红棺,以及王座上那年轻躯体里散发出的、古老灵魂的沉寂波动。
许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楚无难才再次缓缓睁开眼眸。
这一次,眼底那毁天灭地般的沧桑感稍稍内敛,但仍如深不见底的寒潭,令人望之心悸。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竟带着一丝时光磨损的韵味。
“我终于……回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口红棺之上,眼神复杂难明。
……
不久之前,他外出历练,于一处上古绝地之中,发现了此棺。
那处遗迹,处处弥漫着令人胆寒的诡异气息。
而自遗迹中壁画与古籍的记载,皆称此棺为“禁忌遗物”,触之不祥。
但他楚无难行事,向来百无禁忌。
他感觉得出此棺非同寻常,便以莫大法力,将其带回圣魔浩土,置于自己的圣子宫内,日夜研究。
然而,任凭他施展何种手段——
以磅礴法力催动,滴落蕴含圣魔本源的精血试图认主,甚至分化出一具拥有自身部分实力的化身躺入棺中……
结果皆徒劳无功。
法力如泥牛入海,精血被棺椁排斥蒸发,而那具化身……
在躺入棺中的瞬间,便与他这个本体的因果联系被一种无形之力彻底斩断,顷刻间消散于无形。
反倒是放入一些神兵利器、灵丹妙药,棺椁并无反应。
他曾将此棺示于两位师尊——圣主雪无瑕与魔主夜琉璃。
两位修为通天彻地的无上存在,围绕此棺探查良久,最终也只能摇头。
雪无瑕言其材质非凡,似不属于此界,内蕴的规则碎片古老而混乱,难以解析。
夜琉璃则感受到一种连她都为之忌惮的“隔绝”之力,仿佛此棺是独立于诸天万界之外的一个奇点。
连师尊们都束手无策,楚无难虽好奇,却也并未强求。
他道心坚定,自信即便不依仗外物,凭自身圣魔道体与无双天赋,亦能踏足大道绝巅。
冒险可以,但如这般风险未知、收益缥缈的赌局,他楚无难不屑为之。
就在他决意将此棺收起,封存于宝库深处,待日后修为精进再行探究之时,异变陡生!
那一直沉寂的红棺,竟主动爆发出滔天吸力,并非针对法力或物品,而是直接锁定了他的存在本身!
以他道海境巅峰的修为,竟毫无反抗之力,瞬间被吸入棺中。
棺盖轰然闭合。
黑暗,无尽的黑暗。
并非视觉上的黑暗,而是感知上的绝对虚无。
他的肉身动弹不得,仿佛被冻结在时空琥珀之中。
然而,他的圣魔道体,却与这红棺产生了某种前所未有的共鸣!
下一刻,他的神魂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脱离了肉身的束缚。
以这口红棺为桥梁,竟然闯入了一条光怪陆离、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通道!
他看到,在一个无法确定坐标、无法理解的奇异时空之中,赫然悬浮着三口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棺椁!
左边一口,气息苍茫到极点,仿佛承载了开天辟地以来所有的“过去”,棺壁上流淌着逝去的岁月;
右边一口,气息变幻莫测,似有无数种可能的“未来”在交织、坍缩,光怪陆离;
而中间一口,气息最为奇特,它锚定着“现在”,却仿佛由无数个“现在”的瞬间叠加而成,流动而永恒。
三口古棺,如同三个宇宙的奇点。
每一口都延伸出无数根近乎透明的丝线,蔓延向无垠的虚空,似乎连接着诸天万界,无穷次元。
楚无难瞬间明悟,自己带回的这口红棺,不过是中间那口“现在棺”在诸天万界中的无数投影之一!
但他现在已无暇多想。
因为他此刻的神魂,在这片奇异时空的强大压力下,正飞速变得透明,即将彻底湮灭!
回归肉身?
那吸力已然消失,退路已断!
生死一线,绝境之中,楚无难的目光投向了那三口仿佛亘古永存的古棺。
过去棺与未来棺,周围萦绕着绝对的壁垒,连靠近都无法做到。
唯有中间的现在棺,似乎有一丝微弱的联系,源于他手中的投影。
没有犹豫,求生的本能与超越常人的坚韧意志,驱动着他的神魂,向着现在棺艰难前行。
那每一步,都如同在承受整个世界的碾磨。
时空乱流化作亿万柄无形利刃,切割着他的神魂本源。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他的神魂开始崩解,如风中残烛,迅速消散。
‘要死了吗?’
意识模糊之际,师尊雪无瑕清冷中带着关切的容颜,师尊夜琉璃妖娆中藏着炽热的目光……
还有那个总喜欢抱着他、偏执得令人心疼的师妹凌绝仙……
一幕幕画面在即将湮灭的意识中闪过。
‘不!我楚无难,岂能陨落于此!圣魔之主未成,师尊期盼未偿,师妹……我尚未给她一个完美的结果!’
一股无法形容的坚韧意志,自他灵魂最深处爆发!那是一种超越了神魂形态的纯粹“存在”之力!
神魂虽在外部压力下不断泯灭,但这股不灭的意志,却硬生生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其裹挟着残存的意识,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式,向着现在棺,一寸寸挪移!
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他终于“触摸”到了现在棺。
与其说是触摸,不如说是他那不灭的意志,得到了现在棺某种本源的认可。
棺盖无声开启,他的意识被吸入其中。
融合。
难以言喻的融合过程。
楚无难的意识,与这口代表“现在”的诸天投影之源头,开始了深层次的同化。
他不再是单纯的楚无难,他成为了“现在”的一部分,或者说,“现在”成为了他感知世界的延伸。
当融合初步完成,他看到了令他都感到震撼的景象——现在棺,正位于一段极其遥远的过去时光长河之中!
不仅仅是苍茫大陆的过去,更是囊括了诸天万界、无穷次元的宏大过去的某一节点!
他无法脱离现在棺,此棺成为了他在这段过去岁月的唯一载体与保护壳。
但他可以操控现在棺,如同驾驶一叶孤舟,航行于时光的汪洋。
他可以感知外界,可以凝聚法则之力,显化出类似身形的虚影,虽无真实战力,却能交流、能观察、能干预。
于是,一段横跨无数纪元的漫长旅程,开始了。
他以现在棺为基,游历万古。
他见过先天神魔于混沌中诞生,执掌大道;
见过古老生灵建立辉煌神朝,统御星海;
见过文明之火在废墟上重燃,亦见过不可名状的恐怖自深渊降临,收割万物。
最初的游历,圣魔浩土的法门虽强,但在这浩瀚万古、无数惊才绝艳之道统面前,也算不得至高无上。
但楚无难的道心,在经历了最初的神魂湮灭与意志重生后,已坚不可摧。
他观摩万界大道,汲取无数传承精华,以“现在”为基,融汇古今,他的“道”在以恐怖的速度蜕变、升华。
他有了一定道行后,不再满足于旁观。
他开始显化身形,自称——“圣师”。
他与垂死的古神论道,指点其延续之道,换取古老的秘密;
他与崛起的枭雄弈棋,落子间定鼎一方大界格局;
他于微末中点拨那些尚未发迹的未来巨头,种下因果;
他也曾一念之间,推动席卷数个宇宙的劫难,或出手平定波及万族的灾祸。
有时是为了试验某种大道,有时是为了获取稀有资源,有时……
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想看看这寂寥万古,能生出怎样的变数。
他留下了无数宝藏、传承、预言,也布下了数不清的暗棋、杀局、因果链。
追随者数不胜数,遍布各个时代。
有真心折服于他的“道”与智慧,甘愿追随;也有被他以无上神通洗脑,奉若神明;更有许多巅峰强者,被他种下无法解除的禁制,生死皆在其一念之间。
他的神魂,在这漫长到极致的岁月洗礼下,早已发生了质变。
观摩时空本质,他竟修成了传说中的“三世神魂”,意识可同时锚定过去、现在、未来,近乎永恒不灭!
其强大程度,远超他原本时代的认知。
不知不觉,他游历到了距离“现在”较近的一段过去。
在那段岁月里,他遇到了两个资质绝佳、却因理念冲突而挣扎迷茫的少女。
她们一个圣洁如雪,一个妖媚如夜,像极了光影的两面。
他觉得有趣,便以“圣师”的身份出现,指点她们修行。
看着那少女逐渐变得圣洁雍容,另一位少女日渐妖媚强大,他心中偶尔会泛起一丝奇异的熟悉感。
但岁月太久,经历太多,这丝熟悉感也很快被新的经历覆盖。
无意间,在指导她们修行时,他将未来圣魔浩土“阴阳互济,圣魔同流”的核心理念,提前灌输给了她们。
直到某一天,他从她们身上愈发清晰的道韵中,猛然惊觉……
这两个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少女,赫然就是未来的圣主雪无瑕与魔主夜琉璃!
因果在此刻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闭环。
是他,回到了过去,教导了年幼的师尊,才有了后来她们创立圣魔浩土,收他为徒,传授他圣魔之法。
而若非他早已从未来的师尊那里学到了圣魔之法,他又如何能在过去,完美地教导她们创立此道?
“有趣,当真有趣。”
现在棺内,楚无难的意识泛起波澜,却并无太多困扰。
到了他如今的境界,因果虽玄奥,却已难以束缚其心。
他并未点破,只是在她们道法初成、宗门奠基之后,如同来时一般神秘地消失了。
甚至……他脑海中浮现出师妹凌绝仙那丫头的身影。
当年他第一次见到那个拥有寂灭魔体、重瞳、至尊骨,却孤僻冷漠的小女孩时,便莫名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兴趣与怜惜,主动向师尊请缨,将她带在身边。
亲自教导,看着她从一个冰封的小女孩,逐渐成长为对外冷酷、只在自己面前才会流露出依赖与温度的魔子。
现在想来,那份“莫名”的兴趣,是否也因为,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作为“圣师”的他,早已透过时空,看到了她的未来,或者说……早已与她结下了某种不解之缘?
可若他没有将她带大,“圣师”又怎会关注到她?
可若“圣师”未曾关注她,他又为何会心生将她带大的念头?
这仿佛便是干涉时间必须承受的因果反噬。
万古布局,自身亦在局中。
这其中的因果循环,连如今的楚无难想来,都觉得诡谲莫测,却又……妙不可言。
当时光的指针,终于即将拨回他离开的那个“现在”节点。
现在棺载着楚无难的意识,重新回到了那片悬浮着三口古棺的神秘时空。
此刻的他,对这三口棺有了更深的敬畏,但也明白了它们运行的某种规则。
他操控着现在棺本体,将一丝本源意识通过投影与本体之间的联系,精准地送回到了圣子宫内那口投影红棺之中。
神魂归位,与肉身完美融合。
“轰!”
棺盖再次打开,年轻的圣子从中坐起,回到了他离开不过两三个呼吸的现实世界。
明明在无尽的过去岁月中渡过了万古,体悟了沧海桑田。
但对于圣魔浩土、对于这口红棺、对于外界而言,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王座上,楚无难缓缓抬起手,凝视着自己年轻、充满力量、却承载了亘古沧桑的手掌。
心念微动,那口摆放于殿中的红棺投影,迅速缩小,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眉心,被三世神魂之力温养、祭炼。
从此,这口投影之棺,虽不及本体,却也成了他一件无比强大的本命之物,可攻可守,更蕴含时空之秘。
而那口真正的现在棺本体,依旧留在那神秘时空,与他意识相连,成为他跨越万古布局的终极依仗。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圣子宫的穹顶。
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弧度。
“真是……不可思议的经历。”他再次低语,声音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潜藏着足以颠覆诸天的暗流。
停顿片刻,他望向远方,仿佛在对整个苍茫大陆,对那无尽的诸天万界宣告:
“这未来,我必将……主宰一切。”
话音落下,圣子宫内重归寂静。
只有那王座上的年轻身影,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愈发深邃难测,仿佛他坐着的不是一张椅子,而是整个沉浮的纪元。
——
境界:观想境、种道境、辟魂境、道海境、踏极境、天象境、掌道境、法道境、噬道境、天道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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