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压力和碰壁,承宇喘不过气。
这天,他只想一个人静静,躲到了“长安趣味阁”顶层的“凌霄”雅间,靠着栏杆,望着底下长安城的车水马龙,想把胸口那团堵着的气散一散。
可树想静,风他妈偏不肯停。
雅间的门被推开了。来的还不是一般人——程处默、李德謇,连太子李承乾都换了便服,跟着来了。
这哪是“探望”?摆明了是听说了朝堂上的事,组团来“劝”他的。
酒菜上桌,几杯烈酒咕咚下肚,场面就不绷着了。
程处默最先憋不住,“砰”地一拳砸在桌上,杯盘哐当乱跳。他瞪着承宇,大嗓门一点没收着:
“承兄!俺是真想不通了!你搞新犁,弄水车,整烟花,甚至跟崔家那群老阴货斗,俺老程都服你!可你……你非要去碰女人那些事干嘛?!还搞什么‘和离’?你这是搬起石头,砸咱们所有老爷们儿的脚啊!”
他掰着粗手指头,一脸“你脑子进水了”的表情:
“以后咱们爷们儿在外头累死累活拼前程,回家连自己婆娘都管不住了?说两句重话,她就要跑去官府闹‘和离’?这家里还能有安生日子过?承兄,听俺一句,赶紧撒手!这事儿沾上就是一身屎!”
李德謇比他冷静点,抿了口酒:
“承兄,处默话糙,理不糙。夫妻过日子,求的就是个安稳。你这‘和离’的想法,看着是给女人一条活路,实际上后患无穷。要是女人挨几下打就能随便离婚,那丈夫的威严何在?家规不就乱套了?长此以往,谁还安心在家相夫教子?这恐怕不是好事。承兄你一身本事,该用在治国安邦的大事上,何必非要钻这……嗯……女人家的牛角尖,惹得自己一身麻烦?”
太子李承乾,也微微皱着眉,
“承宇叔叔,孤知道你心善,见不得妇人受苦。可是,夫为妻纲,是圣人的教诲,人伦的根本。 女子以温柔顺从为美德,听从丈夫,才是正理。怎么能因为一时受气,就生背弃之心呢?你若一直执着于此,不仅耽误自己的前程,还可能败坏社会风气,让父皇和孤……很是为难啊。”
男人是天,你承宇在胡搞,在损害所有男人的“利益”和“脸面”。
承宇听着这些“掏心窝子的话”,觉得胸口那团东西更堵了,堵得他连辩解都觉得累。
他试着说柳娘的事,说那不是“挨几下打”,是差点丢了命。
程处默大手一挥,打断他:“陈四夯那王八蛋,抓起来往死里打板子不就完了?怎么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老爷们儿的规矩?!”
李德謇点头附和:“个案,个别处理就行,何必上升,动摇国策?”
李承乾更是直接定调:“这是极端例子,怎么能因为一个人,就否定所有人?”
他们的逻辑,完美死循环:柳娘的血泪是“个例”,规矩是“所有”。承宇的努力,就是“破坏”。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许如梦端着新沏的茶,脸色煞白地站在门口,嘴唇微微哆嗦。
她本是听说太子来了,想来亲自奉茶,尽个礼数。却刚好,把三个男人的话,一字不漏,全听进了耳朵里。
“你们……你们……”许如梦的声音因为拼命忍着,抖得厉害,“柳娘差点被活活打死!在她最难受,最怕的时候,被那样作践!在你们眼里……就只是‘挨几下打’?只是‘个例’?!”
她眼睛红了,声音加大:
“你们只担心自己的‘脚’会不会被石头砸到!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被打被辱的女人,她们脚下踩的,本来就是刀山,是火海!”
她的出现和质问,程处默三人都愣住了。
程处默有点尴尬,抓抓脑袋:“嫂夫人,俺……俺不是那意思……”
李德謇试图打圆场:“许夫人别动气,我们只是就事论事……”
许如梦(方知许)已经忍到头了。压了太久怒火和失望,火山一样喷了出来:
“就事论事?论的就是女人活该被打不能还手!论的就是你们男人的脚面子,比女人的命还重要!”
她指着门口,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出来:
“这‘趣味阁’,招待不起几位贵客的‘高见’!”
“请——出——去!”
她咬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崩出来的。
程处默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相信。李德謇脸色难看极了。李承乾更是面沉如水——他是太子,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下面子,这么赶过?
“如梦姐姐,你可知……”李承乾语气已经带了怒意。
“滚!”
方知许,愤怒下,抢过了控制权!
这一声“滚”,像惊雷,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决绝和暴怒,把雅间里的三个男人,彻底震懵了。
承宇看着这场面,知道什么都完了。
他疲惫站起身,对三人拱了拱手,声音里满是无奈:
“太子殿下,处默,德謇……今天,对不住。”
“请回吧。”
程处默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灰头土脸,悻悻地离开了“凌霄”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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