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深处的光纹亮得刺眼，沈知意踩碎玻璃的声音还没散，她已经把婚戒残片按在了岩壁刻痕上。银蓝光线顺着裂缝爬升，像电流找到了归路。
谢临渊靠在机翼边，掌心的血还没干。他看着她动作利落，一句话没问，也没动。
“你那枚戒指呢？”她头也不抬。
“什么？”
“别装傻。”她转过身，眼神冷，“你藏在战术背心里的那枚，和我手上这半块是一对。现在不是玩欲擒故纵的时候。”
他沉默两秒，从内袋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是一枚完整的铂金戒指，内圈刻着一行小字：**SY-01-JG-7**。
她接过，指尖蹭了下刻痕，“SY是你的代号吧？JG……江家基因？编号第七次实验？”
“我不知道。”他说得干脆，“我只记得这是我在714号飞机里捡到的，当时它卡在驾驶座安全带扣里。”
“巧了。”她冷笑，“我妈的遗物盒里也有半枚，编号一样。你说，是不是挺配？”
她将两枚戒指并排放在掌心，残缺的那一边正好拼成一个圆。空气微微震颤，激光束从接口处射出，在空中交织成网。
投影浮现。
一边是教堂场景——白纱垂落，管风琴响，她穿着战损礼服站在红毯尽头，而谢临渊单膝跪地，手里举着这枚戒指。弹幕飘过：“影后大婚全网直播！”“这婚纱是程野设计的吧？太疯了！”
另一边却是荒漠绿洲——风沙卷天，棕榈树结冰，她倒在地上，谢临渊抱着她，头顶极光扭曲。没有宾客，没有誓言，只有他嘶哑的一句：“这次我不会再松手。”
画面重叠又分裂，反复切换。
沈知意盯着绿洲那一幕，忽然伸手探进旗袍暗袋，取出舌下芯片。她咬破手指，把血涂在芯片接口，再插进婚戒缝隙。
嗡——
投影骤变。
教堂消失了。绿洲婚礼的画面被拉近，镜头绕到谢临渊背后。他的身影突然静止，然后缓缓转身——不对，不是对着新娘，而是走向远处一座石碑。
他跪下了。
碑文清晰可见：**江晚舟之墓——永念吾妻**。
沈知意瞳孔一缩。
现实中的谢临渊猛地抬头，像是被什么击中。他脸色发白，右手不受控地抽搐了一下。
“你去过。”她声音很轻，“不止一次。”
“我没有。”
“撒谎。”她抽出峨眉刺，一步上前，尖端抵住他喉结，“你每次救我都差三秒，不是怕触发协议，是你早就知道结局。你在重演某个已经发生过的未来。”
他没躲，也没反驳，只是呼吸变沉。
她用刺尖划破自己指尖，一滴血落在双戒交界处。血珠悬浮起来，融入光流。
投影再次刷新。
七次葬礼，七种天气。
第一次，雨夜，谢临渊撑黑伞，墓前放了一束白玫瑰；
第二次，雪天，他穿军装，肩章沾血；
第三次，烈日当空，他跪着不动，嘴唇干裂；
第四次，黄昏，他烧了一叠纸，火光映出纸上“知意”二字；
第五次，风暴将至，他拔枪对准墓碑，却始终没开火；
第六次，清晨薄雾，他抱着一件女式风衣，轻轻盖在碑上；
第七次，就是刚才那个绿洲场景，他抱着的是她，可拜的还是江晚舟的墓。
“为什么？”她盯着他，“她死了，你才安心？还是说……你根本分不清我们谁是谁？”
“我不是……”他嗓音沙哑，“我不是在祭奠她。我是在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每一次循环结束，她都会死。”他终于抬眼，“但只有当我向她告别，时间才会重启。否则，整个系统就会崩。”
她冷笑，“所以你是她的守墓人？还是刽子手？”
话音未落，洞顶传来细微震动。
她不动声色，顺手将翡翠茶盏倒扣在地面。杯底反光一闪，映出上方岩缝里一点微弱红光。
狙击手。
她慢慢收回峨眉刺，袖摆遮住茶盏，另一只手悄悄把双婚戒合拢，压进掌心。
“你知道吗？”她忽然笑了，“我以前直播总说‘姐妹你妆花了’，其实那是暗号。真正想听的人，自然听得懂。”
谢临渊看着她，“你现在想告诉谁？”
“不是告诉。”她眯起眼，“是测试。”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枪响。
子弹破空而来，直取眉心。
双婚戒同时震颤，银蓝光波呈环形扩散，迎向弹道。弹头在距她额头十厘米处悬停，表面开始剥落，化作无数细小光点，凝成半透明护盾，将两人包裹其中。
震波扫过岩壁，光纹剧烈闪烁。
沈知意低头看掌心的戒指，发现原本断裂的纹路正在缓慢愈合，仿佛有生命在修复它。而谢临渊那边的完整戒指，边缘却出现了细微裂痕。
“双重验证。”她喃喃，“不是靠dNA，是靠选择。选谁活着，选谁死去。”
谢临渊抬起手，想碰那层护盾，指尖刚触到光面，整个人突然晃了下。他扶住机身，太阳穴青筋跳动，嘴里溢出半句低语：“第八次了……这次不该是你倒下。”
“你说什么？”
他没回答。
她盯着他，忽然伸手抓住他左手，翻过来一看——掌心那道割伤，本该还在渗血，此刻竟已结痂，边缘泛着金属光泽。
“你这伤。”她眯眼，“不是刚才割的。是旧伤。而且……重复过很多次。”
他终于抬头，眼神恍惚了一瞬，又迅速清明，“别管这些。军方不会只派一个狙击手。他们要的是戒指。”
“不。”她摇头，“他们要的是能启动冷冻舱的人。而你……”她盯着他眼睛，“你比谁都清楚怎么打开。”
他没否认。
她松开手，把双戒重新并置，低声说：“再来一次。”
“什么？”
“投影。”她闭眼，“我要看第九次循环。”
戒指再次发光，但这次图像模糊，断断续续。只能看到一片火海，矿洞坍塌，她被人推出爆炸中心，而谢临渊站在原地，手中握着一枚燃烧的婚戒。
画面戛然而止。
护盾开始波动，光粒脱落。
沈知意猛然抬头，看向岩缝。狙击手的位置换了，红外瞄准点重新锁定，这次是对准她心脏。
她没动，反而把戒指递向谢临渊：“接住。”
他伸手去拿。
就在交接瞬间，她手腕一翻，峨眉刺横在他颈侧：“告诉我，第九次，我是不是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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