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推开门的瞬间，冷气扑面而来。她没停下，径直走到控制台前坐下，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两下，屏幕亮起，三块监控画面同时弹出：江氏大厦正门、地下车库入口、财务部走廊。
耳机里传来谢临渊的声音：“专案组车刚过第三个红绿灯，还有七分钟到。”
她点头，顺手把耳麦往里推了半寸，“让司机开慢点，别急着进大楼。”
“你怕打草惊蛇？”
“不是怕。”她盯着中间那块屏，看着一辆黑色SUV缓缓停在江氏门口，“是想看他们最后一眼——还在装模作样上班的人，到底有几个。”
话音落下的时候，第一辆警车拐进了大厦门前的环道。镜头拉近，车身上印着“司法执法”四个字，车顶灯没闪，但标识足够刺眼。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依次驶入，特勤人员下车列队，一人手持封条走向大厅前台。
弹幕突然炸了。
【卧槽！真动手了！】
【这不是演习？我刚刷到财经新闻说‘消息不实’】
【知微姐你人在哪？这是现场直播吗？】
沈知意没回话，只把主画面切到了航拍视角——那是谢临渊通过军方无人机调取的实时影像。江氏整栋楼被围得严实，外围已经拉起警戒线，而内部电梯井的监控显示，有人正从二十三层往下跑，脚步慌乱。
程野的消息跳出来：“财务总监想销毁服务器，已经被安保按住。”
她嘴角动了动，“留着他，一会儿还得靠他指认账本。”
“你要让他当污点证人？”
“不。”她敲了敲桌面，“我要让他当活体证据——亲手签过的每一笔黑钱，都得当庭念出来。”
这时，右下角的小窗口闪了一下。是飞行基地的调度系统后台截图，程野刚传来的。原定十点起飞的私人飞机，刚刚提交了新的跑道申请，编号从b3改成了c7。
“换跑道了。”她说。
谢临渊立刻接上：“c7靠近维修区，视野死角多，适合偷运人。”
“但他们忘了。”她放大画面，指着地面引导车的轨迹，“今晚c7有夜间检修，地勤十二分钟前就报备停工。现在要走这条道，得先打通三个部门——谁敢批？”
谢临渊低笑一声：“除非有人能直接命令塔台。”
“那就让她试试。”沈知意靠回椅背，手指轻点桌面，“让边检那边装一次系统故障，通讯中断五分钟。飞机会以为只是技术问题，不会怀疑被盯上。”
“你打算放她飞？”
“不。”她摇头，“我只是不想让她在地面上反扑。高空才是最好的囚笼——断了退路，她才会回头找最后的救命稻草。”
程野又发来一条：“管家的车半小时前出了城南高速口，后备箱检测到生命体征。”
“绑了人？”
“不清楚。但车牌识别系统抓拍到，后座有个穿白裙的女孩，低头坐着，像是被蒙了头。”
沈知意眼神一沉。
江晚舟最后的底牌，从来不是钱，也不是权，而是那个被洗脑多年的替身——每隔十三天注射记忆清除剂的女孩，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安排人截停车辆。”她声音很平，“不要伤人，把女孩带回来。至于管家……让他继续往前开。”
“你不拦他？”
“拦什么？”她冷笑，“他现在每一步都在给我们送线索。等他发现所谓‘安全屋’早就被我们接管了，他会比谁都疯。”
谢临渊沉默两秒，“你早就在那儿布了局？”
“从他第一次给江晚舟转账开始。”她调出一张加密地图，上面标着十几个红点，“江家的钱，转一圈总会留下痕迹。我不过是顺着那些痕迹，把他们的退路一条条堵死。”
弹幕又刷起来。
【知微是不是在监控警方行动？】
【这直播也太硬核了吧，连警车GpS都能看？】
【姐妹们冷静，这叫依法监督！】
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进每个观众耳朵：“你们看到的，不是我在操控什么。是法律在动。以前它被压着，现在，它站起来了。”
说完，她切换画面，播放一段无声录像：一群穿制服的人正在搬箱子，箱体标签写着“原始凭证封存”。背景是江氏财务室，墙上时钟指向六点十八分。
没人说话。
整个直播间安静得只能听见背景音乐——一段缓慢推进的弦乐，像钟摆，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
程野忽然发来语音：“地下数据中心找到一份加密日志，记录了过去五年所有被删除的员工档案。其中有三个名字，和L医生名下的失踪病例完全匹配。”
沈知意眼神一凛。
“发过来。”
文件很快加载完成。她扫了一眼，瞳孔微缩。
第一个名字：林小雨，2019年入职江氏宣传部，三个月后因“精神问题”离职，再出现时已在东南亚某国器官交易名单中。
第二个：陈婷，曾是江晚舟助理，最后一次打卡记录是深夜两点，之后人间蒸发。
第三个更狠——周曼，沈知意生母的助理，车祸前三天请假未归，档案被标记为“自动辞职”。
她手指一顿。
这些人，都不是偶然消失的。
她们是实验品，是零件，是L医生口中“完美的艺术品”的原材料。
“把这些名字公开。”她说。
“现在？”
“对。”她敲下回车键，“让所有人知道，江氏这些年，吃的不是资本红利，是人血馒头。”
网页刷新，三张照片并列出现在直播公屏上方。
【林小雨，24岁，爱好摄影】
【陈婷，26岁，母亲患癌需手术费】
【周曼，31岁，女儿读小学二年级】
弹幕瞬间变了。
【我认识周曼！她女儿在我家楼下上学！】
【陈婷的妈妈昨天还在微博找人，说女儿失联五年了】
【这些不是坏人，是普通人啊……】
沈知意盯着屏幕，喉头滚了一下。
她不是没想过这些人可能还活着。
但她没想到，名单会这么短，又这么重。
谢临渊的声音低下来：“你还撑得住？”
“废话。”她扯了下嘴角，“眼泪早流干了，现在只剩火。”
程野发来最新消息：“金库守卫换班完成，新一批人全是江晚舟亲信。但他们不知道，其中两个是我们的人。”
“很好。”她调出金库内部结构图，“等他们打开第三号保险柜，立刻启动信号屏蔽。我要那枚解码器，毫发无损地拿出来。”
“你要用它对付江晚舟？”
“不。”她盯着那个红色标记点，“我要用它，让她自己把自己毁掉。”
时间一点一点走。
七点零三分，警方正式宣布查封江氏全部资产。
七点十七分，证监会发布公告，暂停江氏股票交易。
七点三十九分，国际刑警组织对L医生发出红色通缉令。
沈知意喝了口冰美式，杯子外壁凝着水珠，滴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没擦，只抬头看了眼主屏。
江氏大楼灯火通明，但每一层都有执法记录仪的红光闪烁。
像一场无声的宣判。
谢临渊忽然说：“边检刚反馈，飞机通讯恢复了，机组请求滑行许可。”
她点头，“准了。”
“你真让她起飞？”
“准的是许可。”她手指轻点鼠标，“但塔台会告诉她——气象突变，临时禁航。十分钟内，她就会收到第二次延误通知。”
“然后呢？”
“然后。”她勾起一边嘴角，“她会打电话给管家，问下一步怎么办。而那个电话，会直接连到我们的监听频道。”
程野发来一句：“她刚刚发了条私密动态，只持续三十秒——一张燃烧的照片， caption 写着‘姐姐，这次换你逃’。”
沈知意笑了。
笑得有点冷。
“她还不明白。”她按下录音键，对着麦克风说，“不是谁逃的问题。是——谁，还能站着走出来。”
主屏突然跳转。
是飞行基地的监控画面。
一辆黑色商务车正驶入禁区，车牌被泥浆遮住大半，但车顶的卫星定位信号已被锁定。
她盯着那辆车，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一下，又一下。
像在数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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