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临时帅帐内的烛火却已燃了大半。宋姜的长枪斜倚在案边，枪尖的寒光映着舆图上密密麻麻的红圈——那是金兵在外城的布防。张叔夜的长槊压着水门的图纸，李纲正用朱笔圈出金军在外城可能存在的防御薄弱的位置。
“依我看，三更时分动手最佳。”张叔夜的手指重重落在舆图上的水门，“那时金兵换岗，防备最为松懈。林将军带亲卫从西侧密林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武将军与卢将军率骑兵主攻，务必在半个时辰内夺下闸门；种师中将军的弓弩营守在北岸，专射金兵的粮船，绝不能让一粒粮食进内城。”
宋姜点头，指尖点向水门内侧的暗渠：“我已让李逵带五百前锋营的弟兄提前潜入，他们会在闸门后放火，配合咱们的攻势。”他抬头望向帐外，晨光正从雾中透出，“只要夺下水门，就能与内城的赵将军里应外合，撕开金兵的防线。”
话音未落，帐外忽然传来震天的欢呼。宋姜等人掀开帐帘，只见大营的入口处，黑压压的人马正源源不断地涌来——打头的是手持狼牙棒的秦明，后面跟着紧握青龙偃月刀的关胜，还有拎着禅杖的鲁智深，斜挎着宝弓的花荣。李逵正大呼小叫的招呼着众位梁山弟兄们进营。最显眼的还是吴用，他手摇羽扇，青衫在晨风中飘动，正与身边的公孙胜说着什么。
“是梁山的主力到了？”李纲揉了揉眼睛，满脸疑惑，“不是说最快也要七天才能到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连日来的疲惫仿佛被这阵欢呼冲散，他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众人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来，马蹄扬起的尘土沾在裤腿上，却掩不住眼底的热切。“公明哥哥，让你受苦了！”吴用握住宋姜的手，目光扫过他甲胄上的刀痕，那刀痕深可见骨，显然是硬接了金兵的重斧，“我等迟来一步，还望哥哥恕罪。”
公孙胜在一旁稽首，拂尘轻摆：“吴军师早在你过黄河柳林渡时就得到消息，说金兵要攻打梁山四府。他安排足够守住桃花峪的弟兄后，自己带着弟兄们回寨部署——先是让秦明、关胜等人各自领兵，分兵出寨，一路阻击金兵，却发现金兵根本不往四府去，反而昼夜不停地往东京赶。军师掐指一算，便知他们是奔着东京汴梁来的，这才星夜兼程，日夜不休地赶来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路上还收编了不少溃散的禁军，如今算下来，足足有五万弟兄。”
吴用上前一步，羽扇轻摇，扇尖指向帐外的兵马：“公明哥哥莫怪我擅自做主。完颜宗望狡猾得很，若等他占了大宋都城，我大宋子民的脸都要丢尽了！”他转向张叔夜与李纲，拱手笑道，“两位大人，梁山五万弟兄已到齐，刀枪齐备，粮草充足，听凭调遣。”
张叔夜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梁山军，甲胄鲜明，兵器精良，不禁感慨：“有诸位相助，汴京无忧矣！”
众人正说着，一名斥候匆匆闯入，手里举着份羊皮卷轴，脸色惨白：“报，将军！刚刚得到消息，金军元帅完颜宗望给圣上下了最后通牒！”
宋姜一把夺过卷轴，展开一看，墨迹刺得人眼睛生疼——竟是完颜宗望亲笔所书，字里行间满是嚣张：
“大宋皇帝钦启：限三日内，献公主、妃子五十人入金营为质；割河北、河东三镇予大金；尊大金为上国，岁岁纳贡；速速缉拿宋姜、张叔夜、李纲等‘乱臣’，缚送金营谢罪。若有半字不从，我大金铁骑必踏平东京，鸡犬不留！”
“这群大金狗贼！”宋姜猛地将卷轴攥成一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完颜宗望这老狐狸，这是要逼着官家自断双臂啊！”
李纲气得浑身发抖，花白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他指着卷轴上的字，声音嘶哑：“献公主、缉拿忠良……这与亡国何异！圣上若要是答应了，百年之后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当年太祖皇帝陈桥兵变，何等英雄，如今……如今竟要受这等屈辱！”
吴用接过揉皱的卷轴，小心翼翼地展开，羽扇停在半空，眼神渐渐凝重：“我看这并非完颜宗望一人的主意。公明哥哥，你在辽国境内数次与他交手，可知他的性子？”
宋姜回想片刻，沉声道：“完颜宗望虽狠，却不喜欢耍这种阴招，他向来信奉能打就绝不废话。”
“这就对了。”吴用指着卷轴上的字迹，“这字看着嚣张，实则处处透着算计——献公主是为了折辱大宋颜面，割三镇是为了断我屏障，缉拿我等是为了瓦解军心。这更像是完颜兀术的手笔，他是大金皇帝四子，人称‘大金第一智囊’，最擅长挑拨离间。”他看向众人，“诸位想，若官家真答应了，勤王军必人心涣散，谁还肯为朝廷卖命？若不答应，他正好以此为借口屠城，逼着百姓怨恨朝廷，到时候……”
“到时候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汴梁。”张叔夜接口道，脸色凝重，“这招毒啊，既让咱们进退两难，又把朝廷架在了火上烤。”
宋姜的眉头紧锁：“那官家会答应吗？”
“难说。”张叔夜叹了口气，“圣上自登基以来，遇事多是退让，当年辽人索地，他眼皮都没眨就给了。如今金兵兵临城下，那些奸臣再一撺掇——李邦彦、张邦昌之流，早就盼着割地求和了，他们定会说‘暂避锋芒，日后再图恢复’……”
“他敢！”李逵的怒吼从帐外传来，他不知何时站在帐口，双斧拄在地上，“要是敢献公主、拿忠良，我铁牛第一个冲进皇宫，把那昏君的脑袋揪下来给他当蹴鞠踢了！”李逵大声的咋呼着。
“就是，铁牛兄弟说的对！咱们拼死拼活护着这大宋都城东京汴梁，他倒好，想把咱们卖了换平安？门儿都没有！”
宋姜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扫过帐内的将领：“不管官家答不答应，咱们的仗都得打。时迁，你立刻带人去查，宫里现在是什么动静，有没有奸臣在撺掇官家同意这金军的条件。”
吴用点头，“时迁，你和马灵一同前往，他脚程快，务必要尽快带回消息。”
“好。”宋姜转向吴用，“军师，梁山的水军现在何处？”
“已在东京汴梁城外的运河上待命。”宋江道，“李俊说，只要咱们夺下水门，水军就能顺流而入，截断金兵的退路。”
张叔夜抚掌道：“如此甚好！那咱们就按原计划行事，今夜三更攻打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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