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年幼的金突然好奇地问父亲:“爸爸为什么会喜欢妈妈呢?”
贝利亚从不是那种愿意敞开心扉剖白心路的人,即使是曾经身为光明的银族战士时期,也只是直接,而不是直白。
何况融合了黑暗能量之后,他更是吝于承认自己柔软的一面。
但是发问的人是天真的幼子,他近来的心情又恰好格外不错——
于是,在习惯性地嗤笑一声后,贝利亚难得纵容地开口,承认了那段被软化的过往:
“你问这个?”
“那只是一种必然。”
“你母亲,是我的人格、力量、乃至自尊……得以复苏并存在的根源。”
“所以,”他环起双臂,口吻强硬,且毫无回转余地般地宣告道,“我理所当然——必然要得到并拥有她!”
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回到转折发生的那一天,一切依旧显得平平无奇。
黑暗无光的环境里,弗洛伊轻盈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甚至荡开了悠远的回响。
“每次都这样……感觉真的挺奇怪的……”她撇了撇嘴,有点无奈。
弗洛伊转头四顾了一圈,蹙眉低声嘟囔了一句:“就好像旁边藏着什么似的……”
但事实上,周围应该只有着墙面。
不管是感知里,还是她曾经横斜向走去碰触,也只是摸到了被黑暗彻底覆盖淹没了的冰冷墙壁。
可那种被无形之物窥视的感觉,又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要更加强烈。
她下意识地搓了搓指尖,抿了抿唇,不太自在地将这份异样感归咎于了环境对感知的干扰。
但又不仅仅是错觉,的确有一份冥冥中的视线,锁定了她的方向。
隔着重重的封印空间,隔着浓稠的黑暗阻隔——像是深渊中沉眠的心跳突然被唤醒,穿透无穷的物理距离,锐利又复杂的视线看向了她。
这份视线过于专注,以至于裹挟着某种压抑的渴望,沉默而平静地凝视着她的到来与靠近,始终没有发出,也或许,是无力发出什么声响。
不过今天,注定有什么要开始不一样了。
弗洛伊其实也不算是准备好了“壳子”,来继续对封印中的“贝利亚”演戏的。
她虽然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却从来不是盲目轻视他人的鲁莽性子。
即使是偶尔冲动冒失的逻辑之下,也往往有着独特的、足够支撑这份冒险的思考。
比如这次,她就同时做好了“伪装成功”和“被识破”两种心理准备。
“成功”当然万事大吉,一切照常进行。
“被戳穿”的话——那就被戳穿好了。
被激怒的黑暗也许危险,但在经历接触过了生与死的隔膜之后,她却开始觉得,这份危险似乎并非无法抵御与承受。
那么,即使“贝利亚”因为暴怒而力量翻涌,似乎也不必从此谨慎遗憾地放弃靠近他的封印,终止自己的研究了——这样的话,一切就完全可以接受了。
当然了,她此行还有另外的计划来着。
自从之前借用封印中心浓重的黑暗能量测试了下信标技术的抗干扰性之后,“贝利亚”的封印在她眼里,就俨然多了另一层价值。
不再仅仅只是研究光暗转化与黑暗能量粒子的数据采集点,更是多了一层测试“抗干扰”特性的绝佳场所光环。
这一次也是如此。
在花了不短的时间协助曼和赛文感知并适应了波动共振的方式后,实验便从弗洛伊主导自然而然地换成了那两个人主导。
类比的话,大概是从弗洛伊主动发起通话——过渡到了让那他们尝试着反向拨通弗洛伊的号码。
这一反向过程花费的时间,无疑远远超过了第一阶段。
不过还好,磕磕绊绊地——从几乎是被弗洛伊“手把手”携带着建立双向连接开始,到她从旁辅助纠正了无数次,再到时断时续“扶一段松一段”……
曼和赛文总算基本能够主动“拨通”——触动弗洛伊的感知了。
虽然只是一瞬即断,但这无疑已足够达成预期。
毕竟最开始的目标,就只是需要一瞬的时机,从而在这份灵魂量子网络通道间,传递信息给需要传递的那一方。
刚好弗洛伊偷偷实验的“壳子”也进入了瓶颈,干脆就进入了下一步——
实验一下,当她身处封印中心时,那两个人还能不能冲破干扰,触动她的感知。
总之,弗洛伊此刻的心态,明显平和且随性了许多。
当然,她还是很敬业的。
面上维持着那副属于“渴望力量又懦弱自卑的蓝族研究员”的神情,她一步步向着封印中心靠近。
如同前几次一样——
诉说着自身的渺小,对力量的渴望,在社会中的格格不入……言辞恳切,情绪饱满,将一个内心充满裂缝、极易被蛊惑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了?
她低眉作忐忑状,仿佛察觉到了自己话多的冒失,暗暗揣测起了封印内的安静。
是已经没有耐心了?
还是终于看破了她其实并没有太用心糊弄的浮夸演技?
事实是她想得有点过多了,对方依旧轻蔑地停留在第一层——
充满了审视与狐疑意味的压抑沉默过后,诱惑的低语再次响起,带着一股最后通牒的隐隐急躁意味:“……是吗?那么,你要接受这份力量吗?”
看来的确是时候了。
弗洛伊适时地流露出了几分挣扎与动摇,仿佛经历了格外艰难的心理斗争才下定了决心。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似乎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贪婪”,缓缓伸出手指,准备要接纳这份堕落的力量。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缕黑暗的刹那——
“啪!”
一声清脆的响动,在死寂的黑暗中骤然炸开。
一股冰冷、强悍且迅捷无比的力量精准地抽在了她的手上,将她整只手都打得偏向一旁。
指尖上传来的并非能量的灼烧,而是一种纯粹的、带着警告意味的物理冲击力,让她整只手臂都开始发麻发痛起来。
弗洛伊错愕地缩回手,捏住了疼痛的手腕,掩下了惊叹于这份速度的警觉,面上是似乎全然未反应过来的茫然。
几乎在同一时间,封印深处那一直蛊惑着她的黑暗意识也骤然一滞,随即爆发出了一股被冒犯般的狂怒波动。
然而,在这片狂怒的精神浪潮中,黑暗深处,似乎有谁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然的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那种蠢货!”冰冷、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声线格外厌弃般诅咒了一声。
“……?!”弗洛伊迅速收敛了心神,敬职地换上了懦弱又惶恐的神情,声音微微发颤,“贝利亚大人?”
封印内的黑暗依旧沉默,但那股狂躁的怒意似乎被什么强行压制了下去,化作了更浓重却内敛的压迫感。
“自大!鲁莽!不知死活的傲慢小鬼……”那声音咬着牙,切齿般低语道。
是……厌恶我吗?
似乎又不像……
虽然这次的憎恶似乎是朝着她而来,弗洛伊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份熟悉的、久违的暴躁。
她的眼灯微微闪烁着,再次挂上了惶恐不安的面具:“贝、贝利亚大人?是您吗?您为什么……”
黑暗压抑地翻涌起来,似乎是有什么在深处狂怒着咆哮。
然而这份咆哮却仿佛被某种锁链束缚压制下去了一般,死死按住包裹在了一片冰冷的沉默之中。
没有声音再回应弗洛伊。
但她分明清楚地感觉到了,一道锋利逼人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她的重重伪装,钉进了她灵魂的最深处。
“滚出去!”
最终,那声音只丢下了这三个字,黑暗的中心便彻底沉寂了下去。
连同那道锐利的视线也一并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弗洛伊不见异样地低下了头。
看来……
似乎有了有趣的变故啊……
她摩挲了下依旧隐痛的手腕,若有所思地低眉迟疑了片刻——便依言转身,步伐看似仓惶地离开了这片核心区域。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通道尽头,正在合拢的封印内部,那被强行压制下去了的黑暗暴虐,终于爆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
而在某片更深、且隐蔽的意识底层,一道被侵蚀染黑了大半的银色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灯。
凝视着自己墨色浓重的掌心,他深深地蹙紧了眉,神情桀骜且冷峻。
黑暗的力量……
的确比曾经强大太多……
但是……还不够!
他攥紧了指节,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以及另一股意识歇斯底里的无能狂怒,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会被别的垃圾驱使影响到的力量——算什么完全掌控!
抬了抬眼,他的思绪转向了那道离开的蓝色身影。
还有那个小鬼……
她的波动……很特别。
他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那份被不断侵蚀、污染的自我,随着弗洛伊那小鬼的一次次到来,在缓慢、逐渐地被过滤与纯化。
这种变化细微却真实,仿佛在不见天日的漫长黑暗挣扎之中,帮他打下了属于自身的牢固“锚点”。
这才有了他此刻的复苏。
她是在‘净化’污染?还是在强化“我”?
不过看起来——她一直在热衷于蒙蔽愚弄另一个蠢货,对自己的能力还并不知情?
但是不管怎样——那小鬼对我有大用!暂时还不能让她被污染了!
贝利亚眼灯微眯,格外冰冷且偏执地如是想道。
她必须,在我的掌控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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