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美仪你听，外面有枪声！”
一个剪着齐耳短发，衣衫褴褛的女人，对身旁蜷缩着的女人说，她的声音有些激动。
她们在一处阴暗潮湿的天然山洞，黑漆漆的山洞里，一股霉味混合着说不出的污浊气息。
“真……真的是枪声。”
“难道……有人来救我们……”
另一个也是齐耳短发的女子，声音有气无力，但也能听出她的激动。
……
一名战士急匆匆地从山寨后方，一间房子里跑出来，脸色很不好看。
李力和郭满屯对视一眼，快步朝那间沿山而建的房子，走了过去。
正要走进那间屋子，又有战士急切的喊：“营长，找到了……郭家那位小姐找到了。”
李力转身交待那名战士，安排一个班，连夜将人送去郭家堡。
早点把人送回去，早让郭永贵放心，他也算是完成了团长交待的任务。
李力、郭满屯走进靠山的屋子，这屋子的后门，竟然连着一条小道。
借着战士举起的马灯，沿着小道，走了大概十来米，便进入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看清山洞内的情形，两人顿时血气上涌。
山洞里有十几个女人，她们大多眼神空洞，麻木地蜷缩在干草上。
个个脸上带着伤痕，衣衫破烂处，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清晰可见皮鞭印记。
见李力他们进来，这些女人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蜷缩得更紧了，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嘴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最里面的角落，有两名女子，同样是衣衫褴褛，但看起来没这十几个女人惨。至少，她们脸上和身上，看不到很明显的伤痕。
她们留着齐耳短发，看起来还有些许学生的模样。
这两人紧紧靠在一起，憔悴的脸上，除了恐惧，似乎还有一丝倔强。
“老乡们，别怕，我们是八路军，是来救你们的。”李力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
女人们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没反应过来。
“你们……你们真是打鬼子的八路军？”
其中一个短发女子，用带着哭腔的山西口音问。
“对，我们是八路军，你们获救了。”郭满屯忙接话道。
“哇……”
两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有救了……我们……我们有救了！”
“对了！同志，有没有见到我们老师？”
“老师？”
李力和郭满屯都懵了，咋还有老师？
原来，她们是山西川至医学专科学校的学生。
太原被小鬼子占领后，她们七八个学生跟着老师，一路南下逃难。
他们刚逃到沁源没多久，就被土匪抓了。
读书人，还是学医的，难怪她们待遇跟另外那些女人不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这两人可是宝贝疙瘩。
李力立即交待身旁的战士，好生安顿山洞里这些人，特别是那两名女学生。
“报告营长，物资清点好了。”
一排长嘴都咧到耳朵后面去了，看来收获不小。
摆在地上的五口木箱，装的满满当当，李力没想到，虎头寨会这么富有。
在虎头寨一共缴获步枪76支，手枪7支，捷克式轻机枪一挺，各类子弹近两千发。
大黄鱼5根，小黄鱼17根，袁大头5627块，还有一箱珍珠、玛瑙、玉器、金银首饰。
粮食堆积如山，看起来最少有三、五万斤。
“狗日的刁德宝，搜刮了这么多钱财。”李力骂了一句，嘴角却不自觉的上翘。
“对了，立即审问刁德宝，看还有没有类似的山洞，以及隐秘的藏物资的地方。”
果真，刁德宝的房间，还有个暗格。
里面藏了一千多大洋，大黄鱼5根，小黄鱼10根，还有一个账本。
借着火光，李力随手翻了几页。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握着账本的手都微微颤抖。
“老郭！”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看这个！”
郭满屯接过账本：
“十月初八，送货3个霍县‘怡春院’，收大洋一百五十块。”
“腊月十二，送货霍县韩家5个，收大洋二百五十块。”
“正月初九，送霍县保安团4个，得中正式步枪2支，子弹四百发。”
“三月初二，新到‘货’五个，需‘调教’后送往……”
“畜生！畜生啊！”
郭满屯双眼赤红，胸脯剧烈起伏，恨不得立刻毙了刁德宝。
李力从郭满屯手中拿回账本，小心翼翼地放进上衣口袋。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霍县韩家……怡春院……保安团……”
次日。
刁家大院前的空地，黑压压挤满了人。
老槐树下，刁德平、刁德宝、潘美娇、刁富贵反绑着双手，跪在前排。虎头寨二当家的、刁家老管家，一众人土匪和护院，跪在他们身后。
刁德平、刁德宝，脸色煞白如纸，豆大的汗珠子不断从额头上往外冒。刁富贵，浑身颤抖着，裤裆早就湿了一大片。
“抓的好！”
“这些畜生，就该死……”
虽然这些人，被五花大绑，虽然他们跪在老乡们面前。但平时受尽他们压迫的老乡们，也只敢小声议论着。
突然，人群中冲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她指着刁德平大哭。
“你还我爹的命，交不起租子，你让家丁把他吊在村口三天三夜，活活把我爹吊死！”
刁德平只是抬了抬眼皮，眼神里流露出的，是对这些他认为的“下等人”的不屑和鄙夷。
这个女人，冲到刁德平身前，伸脚就想踹过去，被战士们拉开了。
有人带头，而且发现骂了他们，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独眼龙，你还我媳妇，你把我媳妇弄哪去了……”
“刁富贵，你不得好死，我家姑娘才十三岁啊，你就把她给糟蹋了。”
“刁德平……”
……
控诉像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郑邦感觉火候差不多了，手里拿着一叠纸，向前走几步，站在两个大木箱旁边。
“静一静！”
“乡亲们，静一静，下面由我来宣读刁家这些人，所犯下的罪行。”
“刁德平，勾结土匪，强买强卖，使用武力强占土地、房屋……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刁德宝，拐卖妇女、逼良为娼、残害乡邻……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郑邦念了足足十几分钟，才将他们的罪行念完。
潘美娇、刁富贵、虎头寨三当家的等人，也全都是死刑立即执行。
“乡亲们！从今往后，咱八路军给你们撑腰。做你们的靠山，再也不会让你们，受地主老财的迫害压榨。”
“枪毙他们！”
“打死他们！”
……
“我不想死！”
“求求你们，我有钱，我给你们钱，放了我吧！”
但刁家人的求饶声，被淹没在老乡们如雷般怒吼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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