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凌玄揣着已然变成一百零五元的全部身家（五十元本金，五十五元股票利润，还了王胖子三十七元后剩余），根据系统提示的模糊地址，来到了江州市郊的一个工业区。
与市区相比，这里显得破败而冷清。他很快找到了那家名为“清雅电子”的小厂。厂区不大，围墙上的白漆有些剥落，铁门半开着，里面静悄悄的，听不到多少机器轰鸣声，只有几个工人无精打采地在院子里抽烟，脸上写满了迷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凌玄刚走到厂办公室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清亮却带着压抑怒火的女声。
“……王老板，我们合作这么久，货款能不能再宽限几天？只要这批收音机的尾款一到，我立刻……”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些什么难听的话，女声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倔强：“你说谁要倒闭？我的厂子绝不会倒！……喂？喂？！”
“啪！”电话被狠狠挂断。
凌玄适时地敲了敲门。
“谁？！”里面的声音带着未消的怒气。
凌玄推门而入。办公室不大，陈设简单，一个穿着浅蓝色工装、扎着利落马尾的年轻女子正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起伏。她转过身，凌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
正是苏清雅。此时的她，比凌玄前世在财经杂志上看到的那个叱咤风云的女总裁，多了几分青涩，但眉宇间的坚韧和那双明亮眼眸中的倔强，却如出一辙。只是此刻，这双漂亮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你找谁？”苏清雅蹙着秀眉，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而淡定的青年。他看起来像个学生，但眼神却异常沉稳，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
“苏清雅厂长？”凌玄确认道。
“是我。如果你是来催债的，门口在那边，不送。”苏清雅语气冰冷，指了指门外，显然把他当成了另一拨讨债的。
凌玄微微一笑，不请自坐，目光扫过桌上那堆厚厚的账单和一份《产品滞销报告》。“我不是来催债的，我是来投资的。”
“投资？”苏清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凌玄，“你？投资我？你知道我现在欠了多少钱吗？你知道我这厂子还能撑几天吗？”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指着门口，尽量保持最后的风度：“这位同学，我没空陪你过家家。请你出去，立刻，马上！”
凌玄没有动，反而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着她：“苏厂长，就因为我知道你的厂子快撑不下去了，所以我才来。收音机、随身听，这些传统电子产品的路已经走到头了。你缺的不是钱，是一个能带你杀出重围的新方向。”
苏清雅心头一震，这话精准地戳中了她内心最深处的焦虑和认知。但她多年的骄傲和此刻濒临破产的烦躁，让她无法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示弱。
“滚！”她终于失去了耐心，指着门口，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尖锐。
就在她以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会知难而退时，令她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凌玄闻言，竟然真的站起身，然后……非常干脆地，原地躺下，动作流畅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滚了一圈！
办公室的水泥地有些灰尘，沾了他一身。
滚完一圈，凌玄利落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依旧保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走到彻底石化的苏清雅面前，非常认真地问道：
“苏厂长，滚完了。现在，我们能谈谈投资了吗？”
“……”
苏清雅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大脑彻底宕机。她处理过难缠的客户，应对过凶狠的债主，但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
这人是疯子？还是傻子？
可偏偏，他之前说的话，又精准得可怕。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凌玄的脑海深处，系统的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无声地跳动着。他必须在debuff降临前，拿下这次投资。
他没有再给苏清雅反应的时间，直接从随身带着的帆布包里（实则从系统空间意念取出），拿出了一叠提前准备好的图纸，摊开在她面前的办公桌上。
那上面，画着一个前所未见的、线条流畅的扁平方盒子的设计草图，旁边标注着“便携”“数字解码”“无需磁带”“耳机输出”等字样，以及一些苏清雅似懂非懂的核心元件示意图和简要原理说明。（删除顿号，使并列标注更简洁，符合书面表达习惯）
“这是什么？”苏清雅的注意力瞬间被图纸吸引，作为一名电子厂厂长，她的专业嗅觉让她本能地察觉到这东西的不凡。
“它叫mp3，数字音乐播放器。”凌玄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它将彻底终结磁带和cd的时代。用闪存存储音乐，通过USb接口与电脑连接下载……未来，每个人口袋里都会装着它。”
他简明扼要地解释了工作原理和市场前景，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敲打在苏清雅的心上。
苏清雅看着图纸，又看看眼前这个刚刚完成“滚地”壮举、此刻却侃侃而谈未来科技的年轻人，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荒谬感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看到一线生机的激动，在她心中剧烈交战。
这想法太超前了！但……如果真的能实现……
“你……你到底是谁？”苏清雅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凌玄。一个能让你和你的厂子，活下去，并且走向世界的人。”凌玄看着她，眼神锐利而真诚，“我投资一百万，占股百分之五十一。你负责生产管理和技术落地，我负责产品定义、核心技术和市场。赌不赌？”
一百万！九七年的一百万！
苏清雅的心脏狂跳起来。这笔钱足以还清所有债务，并能支撑这个叫“mp3”的东西进行初期研发。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与目标人物“苏清雅”建立投资意向！】
【任务：“投资未来商业女王”完成！】
【奖励：“mp3核心技术原理与初期设计图（完整版）”已发放至系统空间！】
【“口是心非”debuff威胁已解除！】
脑海中响起的提示音，让凌玄心中最后一丝紧张彻底消散。
苏清雅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看着凌玄，这个神秘、行为古怪却拥有惊人洞察力和……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的年轻人。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眼中重新燃起了那种属于创业者的火焰。
“好！我赌！”她斩钉截铁地说，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属于女强人的犀利，“但我有个条件！如果你的这个‘mp3’，半年内无法实现量产并打开市场，你的股份自动稀释到百分之十，并且，你要愿赌服输，给我打三年白工！”
凌玄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苏清雅，永不认输，善于在绝境中为自己争取最大筹码。
“成交。”
两只手，在这一刻，跨越了身份、地位和前世今生的重重迷雾，紧紧握在了一起。
一个未来横跨全球的商业帝国，就在这间弥漫着焦虑与希望的破旧办公室里，悄然埋下了第一块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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