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错就改,是个好孩子。”
岁无忧笑得一脸慈爱。
裴砚柔心中如同吃了苍蝇般,直想作呕。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睫毛微垂,将那翻涌的愤恨与不甘死死压在眼底。
再抬眼时,脸上已换上惯常的温婉笑意,声音轻柔:
“郡主说笑了。”
她心里暗暗咬牙切齿。
总有一天,她要让岁无忧这个小贱人从云端跌下来,摔得粉身碎骨,卑贱如泥,才能消她这蚀骨之恨!
长公主斜睨了她一眼,目光冰冷,冻得裴砚柔脊背一僵。
转头看向岁无忧时,眼神却瞬间变柔,满是慈爱:
“无忧,外祖母带你去那边瞧瞧新摆的珊瑚盆景。”
“好呀外祖母!咱们快走!”
岁无忧挽住长公主的胳膊,脚步轻快。
一行人谁也没再看裴砚柔一眼,径直往别处去了。
裴砚柔僵在原地,手中的丝帕被绞得变了形,指节泛白。
她望着岁无忧的背影,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恨不得将人戳出个窟窿来。
京中谁人不知,她才是长公主从小疼到大的小辈。
因此,她在京中贵女圈中风光无限,谁不捧着她、敬着她?
可自从岁无忧冒出来,长公主的心就像被勾走了似的,眼里心里全是那个野丫头。
如今,对自己的态度也是淡淡的。
岁无忧,你真该死呀。
长公主几人刚走了没几步,迎面竟见季临川推着轮椅,与萧承曜一同朝这边来。
“是大表舅和季表叔!”
岁长乐脸上瞬间绽开笑意,眼尾含着温婉柔光。
岁无忧早松开长公主的手,脚步轻快跑了过去,声音清脆:
“大表舅,季表叔!你们什么时候回的京城?”
萧承曜坐在轮椅上,温润的眉梢微微舒展,唇角漾开一抹柔和的弧度:
“我们昨夜才到。”
长公主与温时宜、岁长乐也已走上前,相互见了礼。
“清宴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长公主细细端详着萧承曜的气色,见他面色虽仍带些苍白,眸底漾起笑意。
这孩子,是个聪慧的。
萧承曜神色温润平和:
“劳皇姑姑挂心,清宴已好多了。昨夜与临川回京,今日本是进宫给父皇问安,没承想赶上了宫宴,倒巧了。”
不远处的裴砚柔一眼瞥见季临川,眼睛倏地亮了。
他——他回来了!
她哪还顾得上方才的气闷,提着裙摆就往这边快步走来,脚步都带着几分急切。
行至萧承曜面前,她屈膝行礼,颔首低眉,姿态端得无可挑剔:
“臣女拜见大皇子殿下。”
萧承曜微微颔首,声音平淡无波:
“免礼。”
“谢殿下。”
裴砚柔应声起身,目光立刻转向季临川,脸上堆起精心描画的娇羞笑意,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临川哥哥,你回来了!”
季临川闻声转头,看到她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神色淡淡的,只略一点头,算是应了。
裴砚柔脸上的笑僵了僵,心里有些发堵,泛起细密的疼。
可她依旧强撑着上前半步,目光黏在季临川身上:
“临川哥哥,你可是许久不曾回京了。”
季临川却像是没听见,只低头对萧承曜道:
“殿下,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去御书房向陛下请安吧。”
萧承曜颔首,目光扫过裴砚柔时,也只是淡漠一瞥,眼神疏离。
岁无忧与岁长乐在一旁看得真切,偷偷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诧异。
什么情况?
临川哥哥,这么亲热的吗?
长公主笑道:
“正好我们也要去见皇上,一道走吧?”
萧承曜闻言,眉眼舒展,唇角轻扬:
“好,皇姑姑先请。”
众人抬脚转向御书房方向。
见岁无忧还在发愣,季临川屈指弹在她的额头上,力道不重,却带着几分亲昵。
他唇角溢出一丝浅淡的笑,眼底漾着暖意:
“愣着做什么?走了。”
岁无忧“哦”了一声,快步跟上,心里泛起了八卦。
看这模样,季表叔与裴砚柔应是有什么不得不说的过往。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前去,把裴砚柔孤零零地抛在了原地。
她站在冷风里,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望着众人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看着季临川与岁无忧并肩而行,尤其是看到季临川对岁无忧的态度,她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巨石碾过,疼得喘不过气。
临川哥哥为何对岁无忧那般亲热?
居然还对她笑!
那笑容,可是连对自己都不曾展露过的!
又是岁无忧!处处都有她,处处都要跟自己抢!
裴砚柔死死攥着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这笔账,她记下了!总有一天,她要让岁无忧尝尝,什么叫一无所有!
正出神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二皇子萧辰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语气带着几分探究:
“裴三小姐,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
裴砚柔猛地回神,慌忙敛去眼底的戾气,转身行礼:
“见过二皇子殿下……臣女正准备去暖阁那边。”
萧辰瑞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转了一圈,又瞥了眼季临川等人远去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笑道:
“正巧,本皇子也要去那边,不如随本皇子一路可好?”
裴砚柔心中一动,抬头看向萧辰瑞,见他笑容温润。
她咬了咬唇,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臣女荣幸之至,殿下您请。”
萧承曜与岁无忧、岁长乐一行人缓步往御书房而去,小声交谈。
“今日宫宴,无忧与乐儿一定要跟紧皇姑姑与温夫人,小心行事。”
萧承曜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两个小姑娘。
她们年纪小,天真烂漫,没有半点防人之心。
岁无忧凑到萧承曜身旁,悄咪咪的开口:
“大表舅放心好了!我们昨日就谈论过此事,八成是兰嫔假孕,想要借机算计我们。我们一定会谨言慎行,不让兰嫔有可乘之机。”
谁知季临川却缓缓摇头:
“我们埋在兰嫔宫中的线人传出消息,兰嫔确实是有孕。”
他话落,众人不由停住了脚步,诧异的看向他。
岁无忧眉头皱起,忍不住抓了抓头:
“不是,她有孕唱这么一出做什么?难道纯粹为了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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