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丝传媒的杂物间里，林宇正弯腰整理一堆演出服。
这些镶满亮片的服装又重又扎手，但他干得很认真。
因为柳莹儿会穿这些服装。
“林宇，这些放哪里？”一个实习生怯生生地指着几双舞蹈鞋。
“消毒柜旁边那个柜子。”林宇头也不抬地回答，手指被亮片划了道小口子，他随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突然，外面的走廊传来一阵骚动。
林宇刚直起腰，杂物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前台小姑娘脸色煞白地探进头：“林、林宇，有警察找你！”
林宇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衣服。
走出杂物间，他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两名穿制服的警察，周围聚满了窃窃私语的员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惊讶，有好奇，还有几分畏惧。
“我就是林宇。”他大步走过去，声音平静得出奇。
其中年长些的警察上下打量他：“有人报警称你涉嫌故意伤害，请跟我们到派出所配合调查。”
林宇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果然，周豪那孙子玩阴的。
他本以为对方会找人来打群架，他都准备好再打一架了，没想到那小子那么没血性，竟然报警。
“现在就走吗？”林宇问道。
“对，现在。”警察的态度公事公办。
林宇看到几个女团成员躲在角落，举着手机偷偷拍摄。
他深吸一口气，转向闻讯赶来的王姐：“麻烦转告柳莹儿，我去趟派出所，让她别担心。”
跟着警察穿过办公区的路仿佛有千米长。
每经过一个工位，就有更多手机镜头对准他。
林宇昂着头，身姿笔挺得像去参加商务会议，而不是被警方带走。
警车就停在大楼正门口，林宇被安排坐在后座，金属栅栏将前后排隔开。
派出所比想象中要小，装修陈旧，墙上的漆有些剥落。
林宇被带进一间询问室，不锈钢桌椅固定在水泥地上，角落里有个监控摄像头闪着红灯。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年长警察坐下后问道。
“猜到了，”林宇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昨天我打了周豪。”
“周豪报警称你在蕾丝传媒门口无故殴打他，造成鼻骨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
林宇冷笑一声：“他先动手打了我女朋友一耳光，在场几十个目击者都能证明。”
警察交换了个眼神，年轻的那个翻开笔记本：“详细说说事情经过。”
林宇如实陈述了整个过程。
从看到周豪纠缠柳莹儿，到对方当众扇耳光，再到自己冲上去揍人。
他没有美化自己的行为，甚至详细描述了自己是如何踹中对方腹部，又是如何一拳打断对方鼻梁的。
“下手挺狠啊。”警察说道。
“他打我女朋友更狠，柳莹儿左脸肿了一天，现在还有淤青。”林宇平静地回应。
询问持续了两个小时。
期间警察出去调取了现场监控和目击者证词，基本印证了林宇的说法。
当警察再次回到询问室时，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你的行为构成故意伤害，考虑到对方有过错在先，决定对你处以行政拘留五日，并处罚款2000元。”警察推过文件，“周豪因殴打他人被罚款1000元，签字吧。”
林宇扫了一眼处罚决定书，毫不犹豫地签下名字。
五天，比他预想的要短。
“手机、钱包、皮带、鞋带，所有随身物品交出来。”警察递给他一个塑料筐，“拘留期间不允许携带任何私人物品。”
林宇默默交出所有东西，当交出手机时，他犹豫了一下：“能让我给女朋友发条消息吗？”
“不行。”警察的回答很干脆。
接下来是拍照、按指纹、体检。
医生检查他指关节的伤口时，林宇才意识到自己手上还带着昨天的战斗痕迹。
最后，他得到一套深蓝色拘留所制服，化纤材质的宽松衣裤，胸前印着编号。
狱警领着他穿过一道又一道铁门，冷声道：“五日治安拘留，表现好不闹事的话，可能提前半天释放。”
拘留区比想象中安静。
林宇被带进一个十二人监室，里面已经住了七个男人。
铁门在身后关上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新来的？犯什么事？”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靠在墙边问道。
“打架。”林宇简短回答，找了个空铺位坐下。
硬板床只有一层薄垫，坐上去硌屁股。
监室里弥漫着汗臭和脚臭味，角落的马桶没有隔间，只用半堵矮墙遮挡。
林宇尽量不去看那边，但冲水声和气味无孔不入。
“我酒驾，那帮外卖的闯红灯害我急刹，结果被查了。”胡茬男主动介绍道。
其他人也陆续开口。
有个体户因为税务问题，两个外卖骑手打架互殴，一个大学生在夜市摊上喝多了闹事。
林宇静静听着，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这里唯一一个因为保护女人而进来的。
时间在拘留所里变得粘稠而缓慢。
第一天晚上，林宇躺在硬板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发呆。
他想念柳莹儿，担心她会伤心难受。
第二天早晨六点，刺耳的铃声惊醒所有人。
狱警挨个监室点名，然后发放早餐——稀粥、咸菜和一个硬馒头。
林宇强迫自己吃下去，尽管喉咙发紧。
白天除了半小时放风时间，所有人都被要求坐在自己铺位上。
没有手机，没有书籍，只有无尽的沉默和偶尔的交谈。
林宇靠数地板砖和回忆股票代码打发时间。
虽然被拘留的日子不好过，但即使重来一次，他依然会挥出那一拳。
第三天下午，狱警突然喊他的名字：“林宇，有人探视。”
探视室被一道厚厚的玻璃墙隔开，两边各有固定在地上的塑料椅。
林宇坐下后，看到柳莹儿在警察带领下走了进来。
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眼睛肿得像桃子，显然哭了很久。
“林宇……”她一开口就又哽咽了，手指贴在玻璃上。
林宇也把手贴上去，虽然感受不到温度：“别哭，我没事。”
“都怪我……”柳莹儿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拘留。”
“嘘！”林宇打断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五天而已，就当体验生活了。公司那边怎么样？”
柳莹儿擦了擦眼泪：“公司那边什么都没说，一切照常。”
她突然压低声音：“我找了律师，他说可以申请行政复议，可能缩短拘留时间。”
林宇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就还剩三天而已。”
“但在监房的日子很不好过啊。”
“莹儿，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揍他。这点代价，值得。”林宇认真地看着她说道。
柳莹儿的眼泪又涌出来，但她这次没擦，任由泪水在脸上流淌：“我等你出来。”
十分钟的探视时间转瞬即逝。
直到被带回监室，他眼前还浮现着柳莹儿含泪的样子。
第五天早晨，狱警意外地提前打开了监室门：“林宇，收拾东西，你可以走了。”
“不是晚上才到期吗？”林宇疑惑地问道。
“表现良好，提前释放，签字领你的物品。”狱警面无表情地说道。
换回自己的衣服，拿回手机钱包，林宇站在拘留所门口眯起眼。
阳光刺得他流泪，五天没见的天空蓝得不像话。
不远处，一辆奶油白的欧拉好猫静静停着。
车门猛地打开，柳莹儿飞奔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
林宇紧紧抱住她，闻着她发间熟悉的洗发水香味，感觉五天的煎熬都值得了。
“欢迎回家。”柳莹儿仰起脸，左脸的淤青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
林宇低头吻了吻柳莹儿脸颊：“走，回家。”
坐进车里，柳莹儿认真地说：“林宇，答应我以后别这么冲动了，我害怕……”
林宇握住她的手：“我答应你尽量不打架。但保护你这件事，没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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