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居所，云顶天宫。
从江海大学回来后，张凡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受到那个小插曲的影响。
相反，为了填补内心那因为过度理智而产生的空洞，他的生活变得愈发极尽奢华。
“神需要侍奉。”
这是张凡给叶筱筱的理由。
神之居所，早已不再仅仅是一个实验室或指挥中心。它被改造成了一座悬浮于万米高空之上的“巴比伦空中花园”。
这里没有法律，没有道德约束，只有张凡的意志。
巨大的穹顶采用最新的全息拟态技术，可以随意模拟出阿尔卑斯山的极光、马尔代夫的星空，甚至是几亿年前恐龙时代的原始丛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极乐”的昂贵香氛。
这是凡世集团生物科技部特调的气体，能刺激人体多巴胺的分泌，让身处其中的人时刻保持着微醺般的愉悦与亢奋，却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巨大的无边泳池，此刻波光粼粼。
池水并非凡水，而是从极地冰川深处开采的万年古冰化成，每一滴都蕴含着远古的纯净，并混入了稀释后的细胞活性液。普通人若是在里面泡上一小时，皮肤能年轻五岁。
而现在，这价值连城的池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凡少，您看这支舞，是为了您新学的。”
泳池中央的浮台上，当红的国际影后正穿着一身几乎透明的鲛纱，赤足起舞。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尽柔媚，眼神中充满了讨好与崇拜。
“凡少……这颗葡萄甜吗？”
一个女人的声音软糯，带着刻意的讨好。
趴在张凡膝头的，是当今华语影坛最炙手可热的“玉女掌门人”，苏浅浅。
在外界，她是高冷不可侵犯的女神，是无数宅男的梦中情人，连握手都要隔着手套。
但此刻，她像一只温顺的波斯猫，身上仅着寸缕，小心翼翼地剥开一颗产自日本石川县的“红宝石”葡萄，用嘴唇轻轻含着，送到了张凡的嘴边。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不是对葡萄，而是对张凡。只要这个男人手指缝里漏出一点资源，她就能从“影后”变成“资本”，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张凡微微张嘴，吃下了那颗葡萄。
连同她的手指，轻轻咬了一下。
“啊……”苏浅浅发出一声娇喘，脸颊绯红，身体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太甜了。”张凡咽下葡萄，声音淡漠，“有些腻。”
苏浅浅脸色一白，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忙就要下跪道歉。
但张凡只是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去那边玩吧。别挡着我看风景。”
“是……是，主人。”苏浅浅如蒙大赦，却又难掩失落，乖巧地退入水中。
张凡没有理会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的目光穿过这奢靡的酒池肉林，穿过那些价值连城的艺术品，穿过那些为了博他一笑而用尽浑身解数的绝色佳人，落在了虚空的某一点上。
无聊。
哪怕拥有了全世界，这种刻入骨髓的无聊感依然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叶筱筱像只受惊的鹌鹑，缩在张凡脚边的软垫上。她不像那些外来的女人那样放得开，她只是紧紧抱着张凡的腿，仿佛这是她在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
她亲眼见过张凡杀人的样子，也见过张凡此刻帝王般的享受。
但她更害怕的，是张凡现在的眼神。
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堆腐烂的肉块，在看一群只会蠕动的蛆虫。
明明被众星捧月，他却像是一尊被遗弃在荒原上的神像，孤独得令人心悸。
“几点了？”张凡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喧闹的音乐瞬间停止。乐师们惊恐地捂住乐器，美女们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发出的噪音惹怒了这个喜怒无常的神。
“回……回主人。”叶筱筱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百达翡丽，颤声道，“晚上八点了。”
“八点。”
张凡站起身。
随着他的动作，那件价值千万的手工丝绸睡袍滑落，露出他经过基因强化后堪称完美的躯体。肌肉线条流畅如大理石雕刻，每一寸肌肤都蕴含着爆发性的力量。
周围的女人们眼中瞬间爆发出贪婪和痴迷的光芒。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权势，更是因为这具躯体本身，就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散了吧。”
这一声令下，音乐戛然而止。
钢琴家、影后、超模、侍者……所有人都在一分钟内如潮水般退去。
原本喧嚣的极乐天宫，瞬间死寂。
只剩下张凡，和那台冰冷的模拟舱。
这才是他真正的生活。
外面的酒池肉林，不过是他在等待冷却时间时的麻醉剂。
实验室的大门缓缓关闭。
张凡脱下浴袍，赤裸着躺进充满了高含氧营养液的维生舱。
无论他在外面拥有多少钱，在这里，他只是一个试图越狱的囚徒。
基因锁。
这个看不见、摸不着，却死死锁住人类生命上限的枷锁，成了张凡心中唯一的魔障。
“系统，启动模拟。”
“本次模拟方向：肉体极限突破。”
“设定变量：极致的肌肉力量与代谢控制。”
【模拟开始。】
【25岁，你已经是世界首富。你对“神”的境界感到绝望，决定从最原始的肉体力量入手。你收购了全球顶级的健身协会、生物实验室和营养学团队。】
【26岁，你开始在全球范围内搜罗“天赋异禀”的健美运动员、大力士作为实验参照样本。你用金钱建立了一个名为“泰坦神族”的秘密健身圈子。你每天摄入的蛋白质和合成药物是常人的五十倍。】
【28岁，你的体重达到了180公斤，体脂率却维持在3%。你的肌肉密度是常人的三倍。你一拳能打穿钢板。但你发现，你的心脏负荷过大，每分钟心跳即使在静止状态下也高达120。】
【30岁，你不再满足于现有的锻炼体系。你开始尝试注射未经临床验证的“基因增强血清”，试图激活远古人类的狂暴基因。你的力量再次暴涨，你感觉自己像个半神。】
【31岁，你参加了地下的“无限制格斗大赛”，一拳打爆了对手的头颅。你沉迷于这种纯粹的力量宣泄。】
【32岁，副作用爆发。你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增生，压迫了你的内脏和血管。你的骨骼无法承受肌肉收缩的力量，开始寸寸断裂。】
【33岁，你在一次试图举起五吨重物的极限挑战中，胸大肌撕裂，随后引发了连锁反应。你的心脏因为无法泵出足够的血液供给这具庞大的躯体，当场炸裂。】
【你死了。】
【死因：心力衰竭\/肉体崩坏。】
【本次模拟评价：F。你只是把自己练成了一头强壮的死猪。】
……
“再来！”
张凡眼神阴鸷。
【第二次模拟。方向：瑜伽与深层代谢控制。】
【40岁，你练了十五年的“古法瑜伽”，身体柔软得像没有骨头。你能控制心跳降低到每分钟20下。】
【45岁，你试图进入“龟息”状态，寻找传说中的“气”。】
【46岁，你在一次深度冥想中缺氧，脑死亡。】
【模拟失败。】
“再来！！”
【第三次模拟。方向：机械义肢改造……】
【死因：排异反应导致的败血症。】
【第四次模拟。方向：高压电刺激细胞……】
【死因：全身碳化。】
……
……
整整一夜。
张凡在虚拟的时间线里，尝试了无数种突破人体极限的方法。
他像一个疯狂的雕塑家，试图用手术刀、药物、电流、甚至辐射，将凡人的躯体雕刻成神的模样。
但每一次，结局都是崩坏。
那道名为“基因锁”的墙，坚硬得让人绝望。它嘲笑着张凡：无论你有多少钱，你依然只是一只猴子，一只稍微强壮一点、会用工具的猴子。
“呼！”
舱门打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落地窗射入实验室。
张凡浑身湿透地爬了出来。他的脸色苍白，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疲惫和阴霾。
又失败了。
几十次的模拟，没有一次能突破那个界限。
人类的肉体是有极限的。就像气球，吹得再大，到了一定程度就会炸。
他随手抓过一条毛巾擦了擦脸，走出实验室，来到了外面的露台。
叶筱筱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依然是极致的奢华：阿尔玛斯鱼子酱，白松露煎蛋，还有一杯看似普通却价值千金的生命原液。
但张凡毫无胃口。
他坐在餐桌前，习惯性地拿起平板电脑，浏览着最新的新闻。
突然，一条不起眼的体育新闻跳入了他的眼帘。
《悲痛！健美界传奇，“祖师爷”罗尼·科尔，因心力衰竭于家中去世，享年60岁。》
张凡的手指猛地顿住。
接着，他又往下翻了翻。
《突发！新晋奥林匹亚先生在备赛期间猝死，年仅29岁。尸检显示其心脏肥大如牛心。》
《大力士雷神在挑战501公斤硬拉后血管爆裂，抢救无效身亡。》
一条条新闻，触目惊心。
这些人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肉体力量的巅峰，是行走的荷尔蒙，是“超人”。
但在张凡眼里，他们和昨晚模拟中那个炸裂而死的自己，何其相似。
“呵呵……”
张凡突然低笑起来，笑声干涩而沙哑。
叶筱筱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人……怎么了？是有什么好笑的新闻吗？”
“好笑，太好笑了。”
张凡将平板电脑扔在桌上，指着上面那一排排死讯。
“你看这些人，他们穷尽一生，吃药、打针、训练，把自己练得像个怪物，以为这样就能触碰到人类的极限。”
“结果呢？”
“在基因锁面前，他们脆弱得像纸糊的一样。”
“所谓的世界冠军，所谓的肉体巅峰，不过是一群在悬崖边跳舞的疯子。跳得越高，摔得越惨。”
张凡站起身，走到栏杆边，俯瞰着脚下的云海。
一种前所未有的虚无感笼罩了他。
他在模拟里死了那么多次，那种死亡的痛楚是真实的。
而现实中，这些新闻就像是模拟器的注脚，一遍遍提醒他：此路不通。
“筱筱。”张凡背对着她，声音飘忽。
“在。”
“你说，如果一只蚂蚁，把自己练得能举起一百倍的重物，它能变成人吗？”
叶筱筱愣了一下，摇摇头：“不能。它还是蚂蚁。最多……是一只强壮的蚂蚁。”
“是啊。”
张凡闭上眼，感受着高空的冷风吹过脸颊。
“我现在，就是那只强壮的蚂蚁。”
“这凡世的财富，权势，美人……就是蚂蚁窝里攒下的糖粒和面包屑。”
“再多又有什么用？一场大雨，一只脚踩下来，还是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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