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栓浑浊的目光再次转向顾洲，以及顾洲身前气息强大的秦渊。
“年轻人……每日与这些阴邪之物为伍，就当真不怕？”
顾洲下意识的用手盖住手腕上的冥渡珠，指尖触到冰凉的珠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渊微微皱眉，上前半步，将顾洲更严实地挡在身后，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老栓像是没听见秦渊的话，目光依旧钉在顾洲脸上，自顾自的说下去，“人鬼殊途，太过依赖，会折损你自己的阳寿，不值得。”
秦渊脸色一沉。这老头，已经是第二次无视他了。
“呵。”秦渊冷笑一声，“倚老卖老……”
吴大爷赶紧打圆场，一把按住秦渊的手臂，“老哥，你既然是守墓人，肯定知道些柳小姐的往事。咱们现在不想碰也碰上了，若能就此化解怨气，岂不比你一个人守着强？也省得你再找接班人了不是？”
陈老栓沉默片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我今年七十有三。”他忽然说起看似不相干的事，“上一代守墓人选中我时，我才二十岁，这一守，就是五十三年。”
他抬眼看向窗外，“可我对柳小姐的了解，也不过是上一代守墓人的三言两语。他告诉我，人终究是人，鬼终究是鬼。不要试图去了解，也不要试图去同情，只要守着这份和平，就够了。”
“无稽之谈。”秦渊毫不客气地反驳。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窗外的天色阴沉了下来。
仿佛是为了印证陈老栓所说的平衡被打破，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起了雾，雾气中隐约传来女子断断续续的哭泣声，直刺人心。
“她还是来了……”陈老栓叹了口气。
透过窗户，只见青石板路的缝隙中竟渗出暗红色的血水，空气中也弥漫着铁锈般的腥气。整个青和镇被拉入一个真实的幻境，雾气弥漫，能见度不足十米。
“手机也没信号了。”陆明羽拿出手机，发现屏幕上的信号格空空如也。
阿月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抓住柜台边缘。
街道上传来镇民惊慌的喊叫和关门声，几个胆大的年轻人试图凭着记忆冲出镇子，却在雾中迷失方向，转了几圈又回到了原处，只能狼狈的逃回家里。
“现在出去可不是好主意。”吴大爷看着窗外皱眉。
话音刚落，陈老栓却迈着沉重的步伐转身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儿？”顾洲虽然对这老头犯怵，但总不能看着他出事，“这时候出去太危险了！”
陈老栓脚步未停，佝偻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寂。
“这是我的职责。”说完，身边便逐渐消失在浓雾中。
“自己要送死，别人也拦不住。”秦渊语气冷淡。
吴大爷摇头叹气，“这下麻烦大了，咱们还没弄清柳小姐的死因，人家就先打上门了。”
陆明羽推了推眼镜，尽量镇定下来，“事不宜迟，我们得尽快从阿月姑娘的记忆中寻找线索。多了解一分，便多一分胜算。”
阿月虽然害怕，但还是匆忙锁上了一楼的门窗，领着几人上了二楼。
她平时就住在二楼，一楼改成了店铺，二楼倒是布置的很温馨，与楼下的风格不同，多了些年轻女孩的生活气息。
“我需要怎么做？”阿月坐在床边，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
“放松就好，可能会有点……奇怪的感觉。”顾洲说着，集中精神，催动了手腕上第三颗冥渡珠。
一股微弱的阴气散开，邵清祥的身影浮现，他与秦渊互相看了一眼，但两人却又都没说话。
“邵大爷，别发呆了，情况紧急！”顾洲赶紧招呼，“快，看看阿月妹子的记忆碎片，能捞出点有用的东西不？”
阿月看不见鬼魂，只见顾洲对着空气说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比起窗外此时诡异的情况，这点诡异反而显得又不算什么了。
“阿月姑娘，请放松。”陆明羽在一旁温和地引导，“就像平时午睡一样，闭上眼睛就好。”
等阿月闭上眼睛后，邵清祥走到阿月面前，伸出手，指尖轻触她的眉心。下一刻整个灵体便没入了阿月的身体。
阿月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顾洲紧张地盯着阿月安睡的侧脸，忍不住低声问，“这……得多久？”
“不好说。”吴大爷摇摇头，“看那小子能挖多深，也得看这姑娘潜意识里埋了多少东西。”
秦渊站在窗边，指尖在玻璃上轻轻一点，一层薄薄的黑色雾气覆盖在玻璃上，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她能承受得住吗？”
“邵清祥有分寸。”秦渊淡淡道，“况且，这是目前最快的办法。”
“她好像有点痛苦……”
“别打扰他们。”秦渊拉住顾洲的手腕，“记忆回溯本就如此。”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镇民惊慌的喊叫。
“阿月！开门啊！救救我们！”
二楼的几个人都一惊，吴大爷快步走到楼梯口，小心地推开一条门缝往外看去。
“好像是几个年轻人，看样子吓坏了。”吴大爷看着一楼窗外影影绰绰，像是有几个人，但又看不真切。
“不能开门。”秦渊语气很坚决，“现在外面未必是真人。”
顾洲也记得邵清祥说的话，柳小姐擅长制造幻境，现在听秦渊这么说，也确实没错。
楼下敲门声越来越急，还夹杂着哭喊，他们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当做听不见。
然而在某一刻，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种突然的寂静比刚刚的喧嚣更加可怕。
与此同时，邵清祥终于分离出来，站在了众人面前。
“咋样？”顾洲赶忙上前。
“找到一些……太零碎了，你自己来看吧。”说完，也不等顾洲反应，邵清祥就回到了冥渡珠里。
“嘶……这时候还他妈打什么哑谜！”顾洲往椅子上一坐，“秦大佬你帮我看着点，我进去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儿。”
说完，他也不等秦渊回应，眼睛一闭，意识一沉，就自己踏入了邵清祥的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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